锦宴(第1页)
“东风。”
时家侧室王氏指尖一推,翡翠镯子碰着骨牌脆响。
暖阁里炭火烧得旺,熏得人昏昏欲睡。
少女倚在软枕上,指尖捻着一张“红中”,迟迟未落。一张鹅蛋脸极为标志,鼻梁细挺如工笔勾勒,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三分傲气。许是今日难得被允出院子,脸色虽仍苍白,唇上却点了胭脂,衬得眉眼愈发清冷。
“哎哟,莹姐儿又走神了?”大夫人——时戬故去兄长的遗孀笑着打趣,“莫不是想起哪家公子了?”
时夫人的妹妹林氏掩唇轻笑:“没准我们莹丫头有心上人了呢。前儿个还问我要洛州的料子,说是要做件披风。”
时莹把骨牌“啪”地落在桌上:“小姨说笑了,不过是嫌旧衣单薄。”
王氏赶紧递了盏热参茶:“你身子骨弱,难得陪我们玩几圈,回头侯爷知道了,又该心疼。”
心疼?
时莹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她那位父亲,怕是连她今日出了院子都不知道。
大夫人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了吗,昨天西院有个奴隶,被琛儿……”
林氏急忙打断:“打牌打牌!”
时莹抓一张红中,百无聊赖地拿在手里转着。她那个嫡出的亲弟弟,近些年性子越发乖戾,阴晴难测。对他做出的荒唐事,时莹已然看惯,并不感兴趣。
“侯爷回府了!”
窗外有脚步声传来,丫鬟们赶紧出门迎接。
牌桌上一静。王氏手忙脚乱地拢了拢鬓角,大夫人则立刻挺直了腰背。时莹没动,只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张“红中”——牌面漆色已有些斑驳。
时戬大步踏入,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他扫了眼牌桌,目光在时莹身上停了停:“身子好些了?”
时莹低头:“谢父亲关心,已无大碍。”
“夫人呢?”
王氏赶紧道:“夫人今日精神不济,喝了药早早歇下了。”
时戬“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大夫人松了口气,重新摸牌:“继续继续。”
时莹却盯着那张“红中”,忽然轻声道:“我有些头晕,先告退了。”
候府书房。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时琛脸上,力道大得他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丝。
“你当侯府是什么地方?”时戬声音冷得像冰,象征身份的发冠在烛火下泛着寒光,“由着你胡来?”
时琛舔了舔嘴角,笑了:“父亲怎得这么大反应?不过是个奴隶。”
“放肆!”时戬猛地掐住他下巴,“瞧瞧你的所言所行,哪有一点能堪大任的样子!行事荒唐,你到底要让多少人笑话你,笑话我时戬教子无方!”
时琛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肃王的人已经进永州城了。”时戬甩开他,“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