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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狩(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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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千钧一发之际,闻礼之一把抽出时琛腰间佩剑。身形前倾,挥剑直挑头顶树干上的马蜂窝。“啪”的一声,马蜂窝应声而落,瞬间,密密麻麻的马蜂倾巢而出,如滚滚浓烟般弥漫开来。

时琛勒紧缰绳,驱使惊马朝着与蜂群相反的方向奔逃。

暴怒的蜂群成为天然屏障,倒塌的树木拦住追兵的来路。

刺客被甩脱,马儿也终于耗尽气力。它仰着脖颈哀声嘶鸣一声,随后脚步踉跄,前蹄打了个趔趄,轰然向一侧倒塌。

时琛拽着闻礼之跳下马,被这力道甩飞,二人翻滚着摔下土坡。

时琛靠在溪边青石上,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清澈的溪水中晕开缕缕猩红。闻礼之跪在他身侧,撕开自己里衣最干净的袖口布料。

“忍着点。”他掬起一捧溪水,指尖拨开被血黏住的衣料。水流冲刷伤口时,时琛肌肉猛地绷紧,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闻礼之的手顿了顿。

他从怀中取出谢明珏给的药囊,指尖挑出些深绿色药粉,轻轻敷在伤处。

“你哪来的药?”时琛皱眉,突然扣住他手腕,“谢家那混账给你的?”

闻礼之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继续包扎:“侯府备的。”绷带绕过臂弯时,他指尖不经意擦过时琛腕间脉搏,两人皆是一怔。

血又渗出来了,染红了新缠的细布。闻礼之低头咬断多余的绷带,发丝垂落扫过时琛手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溪面上,随水波扭曲缠绕。

时琛盯着他沾血的手指,忽然发现闻礼之右手虎口有些新生的细密伤痕,应该是为奴隶后行重活才留下的。水珠顺着那些小口子留下,在石头上凝成一滴水珠。

“这羽箭………像是军队制式。”闻礼之突然开口,指尖轻点地上断箭,指给时琛看箭镞上刻着的徽记。

“肃王?”时琛皱眉。

闻礼之摇摇头,“未必。”他抚上箭杆,“表面这层漆色,像是我从前在郑氏工厂见过品类。”

时琛心头暗自一颤。郑氏,那便是裴相妻族产业。

“样品太少,时间离得又太久,我也不好确定。”闻礼之见时琛神色有异,轻声道。

“有人这是等不及了”时琛冷笑,脸色却因失血而苍白,“怕是见不得我父亲推新政,查盐税么?”

闻礼之未作声,低敛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夕阳西下时,满身草屑的二人终于回到营地。

时琛突然掐住闻礼之的下巴:“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若让我知道……”

“世子若死,谁最得利?”闻礼之直视他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反问。

时琛一愣。未待他思考,萧云昭便提着裙摆跑来,“世子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她惊慌地看着时琛染血的衣袖。

裴霄雪执盏的手微微一顿,茶面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世子可是遇上狐狸了?”他声音温厚,带着父辈关心小辈的慈爱,“还是……”

“……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高台上,皇帝摩挲着金杯,目光从时琛的伤臂移到大皇子惨白的脸上,又扫过裴相无波无澜的双眼,最后落在远方逐渐暗沉的天际。

暮色中,一只蓝尾鹊叼着染血的断箭,从皇宫上空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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