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1页)
张总管是乔家最大的管家,一把年纪能当乔肆的爹了,乔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安排,属于除了乔家人之外最有话语权的。
因此乔肆也看他不太顺眼,总觉得他在外人面前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笑着的时候也是虚伪得很。
就像现在。
乔家不过是从马车上下来,进个乔府,张管家都要在那儿不知是客套还是阴阳怪气,
“哎哟,这成了侯爷就是不一样,这姿态、这气度,一看就让人拜服。”
乔肆在心里翻白眼,根本不搭理他这茬,“张总管也是越发神气了,嘴上说着拜服,也没见给本侯爷跪下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乔家的少爷呢。”
张总管立刻就笑不出来了,整个老脸皱得更加丑陋,哎哟哟地要给他道歉行礼,“瞧我这嘴,这不是,看见少爷您高升了太过高兴,得意忘形了,是老奴不好,老奴越矩了。”
乔肆没再理他,也不管他在后面有没有给跪,径直走进了府门。
要说他现在和之前一样是不可能的,毕竟心态变了,他记忆中以前要么被乔家骗着,回乔府都还挺高兴的,要么就是装着样子,在乔府其他人面前都颇为恭敬,生怕他们提前对自己下手,改变剧情线。
但如今,他光是看着乔家大门、牌匾,就觉得这玩意儿应该砸烂了当柴火烧。
乔尚书竟在门内笑脸相迎,亲自接他。
“乔肆回来啦,哎,现在都是侯爷了,出宫了怎么都不想着回家看看,爹爹都想你了。”
鬓发虚白的乔政德走来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仿若亲生父子般边带着他往里走,边唠起了家常,
“你入宫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爹都不知道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和陛下相处之时有没有什么难处,要是有什么困难啊,为父也好帮衬帮衬。”
乔肆僵着一张脸往里走,久远但并不模糊的记忆浮现出来。
他过去就是被他这幅做足了戏的模样骗得团团转的。
一口一个当爹的,见面就笑得亲切,甚至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非常重视他,还经常做戏让怀瑾怀忠多和他这个弟弟学学,或是多照顾照顾。
现在想来,真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要不是他记得上一次见面,乔政德是如何在阶下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清晰记得自己如何搞砸了乔家吩咐的所有事,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又穿越了,他们之间没有闹过任何不愉快呢。
乔肆默默地从他手中挣脱,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的不满与嫌弃毫不遮掩。
听到乔政德这样问,他更是皱起了眉头,
“爹你怎么会担心这些?我去的是皇宫又不是天牢,如今还封了侯,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亏待功臣?”
他今日刚刚回侯爷府,拜帖和求见的人就层出不穷,他一开始好奇还见了一两个,那些人听说他在宫里住了几天还被皇帝赏赐提拔,都来恭喜他攀附他,夸了他又夸陛下,直接让他将各种说辞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
就连刘疏都只是让他谨言慎行,他能理解,毕竟伴君如伴虎,还是不可名状虎。
像乔政德这样反而见面担忧他过得不好的,还是今日头一个呢。
抛开了对乔家那层亲切友好的滤镜,再抛开被软禁还中毒然后试药的不愉快,乔肆并未觉得被安抚关怀了,反而觉得怪怪的。
他奇怪地上下打量乔老登,
“爹啊,你该不会是对陛下有什么偏见吧?”
乔政德一下被他这句天然的反问噎住了,什么套近乎、打感情牌、趁机打探口风的算计就这样落空,只剩他憋了一肚子火。
是这句话出口,乔肆才慢半拍反应过来,也是哦,就是乔家把他送进宫的,他们估计看他进宫的时候就没想过他能出来。
也唯有乔家的几人知道其中内情,知道他这样进宫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就利用这一点套起了近乎。
好险。
扪心自问,乔肆觉得若非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内情,还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度日,恐怕真的可能会被这样的一句关怀触动到。
天下人只关心他升官加爵、赏赐颇丰,想着能从他身上捞什么好处,但这些是用什么换来的无人知晓,他也不能往外说,更不会有人在意。
好在他也不需要人在意。
他只需要看到乔家都去死。
乔肆一脸杀气加快脚步。
比起侯爷府,乔府要更加雕栏画栋一些,到处都是仆人、婢女,见了两人便躬身行礼,到主殿之前还要经过一个水池,一座白玉般漂亮精致雕刻着蛟龙腾云纹的小桥。
……这要是抄了家,不知道国库要充盈多少,够不够在全国修建公办学堂,再去南方修个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