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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的备忘录

九月十六日阴

今天值日,扫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发现桌肚里塞着个橙色的笔袋——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印着机甲的笔,还有颗包装皱巴巴的橘子糖。

抬头就看见陆星野扒着门框探头,耳朵尖红红的:“那个……我的笔袋,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我把笔袋递给他,他接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橘子糖滚到地上。他蹲下去捡,头发蹭到我的校服裤,软乎乎的,像楼下便利店卖的棉花糖。

“谢谢啊,”他站起来,把糖塞进嘴里,声音含混,“我昨天忘拿了,还以为丢了呢。”

我没说话,继续扫地。他没走,蹲在旁边看,手指戳了戳我手里的扫帚:“你扫得真干净,比我们组那个男生强多了,他总把垃圾扫到我桌底下。”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点桂花的香味。他的头发被吹得晃了晃,我看见他耳后有颗小小的痣,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十月二日晴

运动会八百米决赛,我站在起跑线上,听见观众席有人喊我名字。转头就看见陆星野举着个橙色的牌子,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江澈加油”,字歪歪扭扭的,还画了个歪嘴的笑脸。

枪响的时候,我跑在最前面,余光总能看见他跟着跑道跑,牌子举得高高的,比旁边的啦啦队旗还显眼。

最后一圈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摔倒的声音,下意识回头——陆星野坐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牌子掉在旁边,笑脸被蹭花了。

我放慢脚步,他却挥手喊:“别停!快跑啊!”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裁判递来矿泉水,我没接,往他那边跑。他已经自己站起来了,正揉着膝盖,看见我过来,赶紧把腿往后藏:“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我蹲下去,把他的裤腿卷起来——膝盖上的伤口红红的,渗着点血。他的腿很细,皮肤白,伤口看起来特别明显。

“疼吗?”我问。

他摇头,却在我碰他伤口的时候抽了口气,耳朵又红了:“有点……不过没关系,你拿了第一,比什么都重要。”

我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给他贴上——是草莓图案的,我妈昨天塞给我的,说万一擦伤能用。他盯着创可贴看了半天,笑出声:“你居然用草莓的,一点都不像你。”

我没理他,把他的牌子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下次别跟着跑了,摔了没人扶你。”

他点头,却伸手拽了拽我的校服袖子:“那下次我在终点等你,给你带水。”

十一月九日雨

今天下大雨,我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等雨停。陆星野背着书包跑过来,手里举着把黑色的伞——伞面很大,足够两个人撑。

“一起走啊?”他把伞往我这边递了递,“我家跟你家顺路,正好一起。”

我没拒绝,跟他并肩走在雨里。伞明显往我这边倾,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头发上还滴着水,却没说什么,反而跟我讲今天数学课上的趣事——说老师把“函数”念成了“han数”,全班都笑了,只有他没笑,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结果答不上来,站了半节课。

我听着,忍不住笑了。他看见我笑,眼睛亮了:“你居然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只会皱着眉做题呢。”

我没说话,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他的手碰到我的手,很暖,比伞柄的温度还高。他愣了一下,没把手拿开,反而握得更紧了点:“江澈,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了,贴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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