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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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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滚烫的泪,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白景阳的手背上,也瞬间灼穿了他被三年怨恨和疯狂包裹的冰冷外壳。他看着白景辰脸上蜿蜒而下的泪痕,看着那双总是蕴藏着星辰大海般温润光芒的漂亮狐狸眼,此刻被巨大的痛苦、自责和无助彻底淹没,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瞳孔,只剩下破碎的光。

哥哥……哭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凿穿了白景阳心脏最深处那堵由愤怒和偏执筑起的高墙!所有的咆哮、所有的质问、所有支撑着他走到这一步的冰冷戾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他刚才做了什么?他用最粗暴的力道攥着哥哥的手腕,像对待囚犯一样将他拖拽回来!他把他按在冰冷的门板上,像审问仇敌一样嘶吼着最伤人的控诉!他甚至……甚至想用那些冰冷的锁链……锁住他视若生命的珍宝!

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淹没了所有的怨恨,只剩下灭顶般的、令人窒息的自我厌恶和恐惧!他看着自己那只刚刚还施暴的、指节泛白的手,再看着眼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哥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哥……”白景阳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无措。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想擦掉哥哥脸上那刺眼的泪痕,想拂去那份让他心脏绞痛的脆弱。可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凉肌肤的瞬间,剧烈地颤抖起来,停在了半空。他不敢碰,仿佛自己肮脏的手会玷污了那滴纯净的泪水。

而白景辰,所有的伪装和强撑,在弟弟那句“你满意了吗”的残酷质问下,在巨大的悔恨洪流冲击下,彻底崩溃了。强装的镇定和兄长的威严如同脆弱的琉璃,碎裂一地。他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弟弟的暴力,而是因为那份迟来的、撕心裂肺的认知——是他,亲手将那个阳光般炽热、会依赖他、会对他笑的弟弟,逼成了眼前这个被痛苦和疯狂扭曲的陌生人!

“对不起……”一声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呜咽从白景辰颤抖的唇间溢出,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瞬间浸湿了他苍白的脸颊和微敞的衬衫领口。“景阳……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深不见底的自责和痛悔,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在绝望地哀鸣。“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以为……我以为不联系你,让你自己面对……你会成长得更快……更坚强……我以为我安排好一切……铺平道路……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的心,漂亮的狐狸眼被泪水彻底模糊,只剩下无助的悲伤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他微微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否认眼前残酷的现实。“是我错了……景阳……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不该不联系你……不该用那种方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的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蜷缩在厚厚的地毯上。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耸动,单薄的脊背弯成一道脆弱的弧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巨大的痛苦压垮。那平日里优雅从容、运筹帷幄的身影,此刻缩成一团,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脆弱和狼狈。

白景阳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哥哥那一声声破碎的“对不起”,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那蜷缩在地毯上、哭得浑身颤抖的脆弱身影,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借着壁灯昏黄的光线,他才真正看清了哥哥的样子。比记忆中……瘦了好多。那身剪裁合体的衬衫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锁骨在敞开的领口下清晰可见,带着一种易折的脆弱感。肩膀的线条不再像记忆中那样饱满,透出一种被过度消耗的单薄。下巴也尖了,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血色,只有泪痕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这三年来,哥哥在异国他乡,独自面对父亲的算计,在陌生的丛林里开疆拓土,又何尝容易?他布下那些为他铺路的暗棋,殚精竭虑地扫除障碍,承受的压力和孤独,又岂会比他少?可他却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只感受到了自己的被抛弃,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了这个……同样在负重前行、却被他伤得最深的人身上!

一股尖锐的心疼,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慌和愤怒,如同最猛烈的酸液,腐蚀着他冰冷的心脏!看着哥哥蜷缩哭泣的身影,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身体轮廓,白景阳心中那最后一丝名为“怨恨”的支撑也彻底崩塌了。

什么囚禁!什么报复!什么讨回公道!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荒谬而可笑!

他伤害了他最想守护的人。用自己最痛恨的方式。

“哥……”白景阳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慌。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距离,什么恐惧,猛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重重地跪倒在白景辰面前厚厚的地毯上!

“别……别哭了……”他颤抖地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和笨拙的慌乱,轻轻捧住了白景辰满是泪水的脸。滚烫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指尖,那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心尖都在发颤。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悔恨和心疼,试图擦去那些不断涌出的泪水,动作却因为手的颤抖而显得笨拙又慌乱。

“哥……别哭……”他不再压抑,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虽然没有泪水滑落,但那通红的眼眶和眼底翻涌的痛苦与悔恨,比任何哭泣都更令人心碎。

看着哥哥依旧紧闭着眼,泪水不断从颤抖的睫毛下涌出,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白景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巨大的恐慌和心疼彻底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距离感!

他不再试图擦泪,而是猛地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蜷缩在地毯上哭泣颤抖的哥哥,紧紧地抱进了自己怀里!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哥!哥!别怕!我在这里!我在!”他将白景辰冰冷的、颤抖的身体用力按进自己滚烫的胸膛,用自己宽阔的肩背和有力的手臂,为他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哥哥柔软微凉的发顶,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又令人心碎的气息,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全然的依赖与悔恨:“对不起……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说那些话……不该……”“你别不要我……哥……你别不理我……”

他像个迷途已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又像是犯下大错后惶恐不安的幼兽,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一遍遍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道歉和祈求。那强撑了三年的、名为“白总”的冰冷外壳彻底碎裂,露出了里面那个依旧深爱着哥哥、却因爱生怖、被自己扭曲行为吓坏了的白景阳。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白景阳肩头昂贵的西装面料,怀中身体细微的颤抖和压抑的抽泣,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体温去温暖他,驱散他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冰冷的月光透过合金栅栏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旷奢华的卧室里,只剩下兄弟俩紧紧相拥的身影,和那交织在一起的、压抑的哭泣与破碎的安抚声。泪水冲刷着三年的隔阂与伤痛,也融化着那由偏执和怨恨筑成的冰冷囚笼。

这一次,禁锢被打破,囚徒与看守的身份在泪水中消融,只剩下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紧紧抓住了彼此,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救赎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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