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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橘黄的光晕圈出一方温暖的小天地。白景辰坐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他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审阅着最后几封邮件。
空气里很安静，只有键盘轻敲的细碎声响。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打破了宁静。
白景辰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沙发另一端。白景阳裹着条薄毯蜷在沙发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景阳的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厚厚的教材，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烦躁地抓着头发。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又吸了吸鼻子，显然有些着凉了——昨天下午训练结束冲了凉水澡，晚上又嘴馋偷吃了冰箱里一大盒冰淇淋。此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和符号让他本就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
“感冒了？”白景辰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兄长惯常的关切。
“没！就鼻子有点痒！”白景阳头也不抬，手指用力戳着键盘，试图理解屏幕上那串天书般的公式，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烦躁，“这破课！比防守两米一的大中锋还难！完全看不懂！”他泄气地把笔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白景辰没再说话，只是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锅具碰撞的轻响、水流声、燃气灶打火的咔哒声，然后是米粒在锅里翻滚的咕嘟声。
白景阳盯着屏幕的眼睛开始发花。他泄气地往后一靠，薄毯滑落肩头。他偷偷抬眼瞄向厨房的方向。暖黄的灯光下，白景辰挽着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站在灶台前，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粥。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沉静的侧影，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白景阳看着那个被热气包裹的身影，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但他很快把这归结为感冒头晕和学业压力的双重打击。他烦躁地合上电脑，把脸埋进毯子里，闷闷地哀嚎：“啊！哥！救命！微观经济学要杀了我！”
二十分钟后
一碗热气腾腾的、熬得浓稠软糯的白粥放在了白景阳面前的茶几上。粥面上点缀着几颗碧绿的葱花和几滴香油，散发着朴素的米香。
“先把粥喝了。”白景辰的声音不容置疑，他自己也端着一小碗，在旁边坐下。他瞥了一眼弟弟摊开的教材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哪里不懂？”
白景阳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坐直，端起粥碗胡乱吹了两口就灌下去半碗，烫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连忙把笔记本屏幕转向哥哥，手指戳着一个复杂的图表：“这儿！就这个！什么剩余什么损失的，一堆弯弯绕绕的线！老师讲得飞快，我完全跟不上节奏！”他语气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白景辰接过电脑，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的图表。他拿起弟弟的教材翻到对应章节，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关键概念，语气沉稳清晰，像在梳理一团乱麻：“别被这些线吓到。核心就是买家想便宜买，卖家想高价卖，最后在中间某个价格成交。买家觉得‘赚了’的那部分，和卖家觉得‘赚了’的那部分，就是书上说的‘剩余’。有时候政策干预会让买卖双方都吃亏，白白损失掉的部分就是‘无谓损失’。”
他没有堆砌公式，而是用最生活化的比喻，把抽象的概念掰开揉碎。他甚至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标注出“买家赚了”、“卖家赚了”和“大家一起亏了”的区域，一目了然。
白景阳捧着粥碗，眼睛跟着哥哥的笔尖移动。那层笼罩在概念上的迷雾，仿佛被哥哥简洁清晰的解释一点点拨开了。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眼神从茫然变得专注，最后猛地亮了起来：“哦！我好像懂了！哥，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就跟菜市场砍价差不多？买家想压价，卖家想抬价，最后成交价大家都能接受就都觉得赚了？要是市场管理员突然规定个最高价，可能买卖都做不成，大家就都亏了？”
“很接近了。”白景辰的唇角弯起一个赞许的弧度，点点头，“本质就是交易双方利益和外部干预的影响。”他继续耐心地解答弟弟其他几个卡壳的地方，用简单易懂的例子替代晦涩的术语。
白景阳一边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粥，一边听着哥哥条理分明、深入浅出的讲解。胃里暖融融的，堵塞的鼻子似乎也通畅了些许。更神奇的是，那些原本像天书一样的图表和概念，在哥哥的解读下，渐渐变得清晰可辨。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感驱散了之前的烦躁和挫败。
“哥！你太神了！”弄懂最后一个难点，白景阳放下空碗，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比我们教授讲得明白多了！你讲一遍，顶我看三小时书！”
白景辰看着弟弟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和那副“我哥天下第一厉害”的表情，镜片后的目光也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是你自己理解得快。粥也喝完了，早点去睡，感冒了更要休息好。”
“遵命！”白景阳心情大好，收拾起书本和电脑，动作麻利。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自己房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暖黄灯光下的哥哥。白景辰已经重新拿起自己的书，侧影沉静专注。
白景阳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感冒带来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他推门走进自己房间，留下客厅里一片温暖的静谧。橘黄的灯光下，白景辰翻过一页书，指尖拂过书页的沙沙声，如同这宁静夜晚最温柔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