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1页）

冰冷的空气钻入鼻腔，将秋昇从短暂的昏迷中拽回现实。沉重的眼皮掀开，视线所及，依旧是那片特制玻璃墙。

——他又回来了。

秋昇发现隔离室格局和之前稍有不同，显然这次带回，“长官”还特意将他换了个地方。

该怎么办？

他难熬地咬住自己的手指。正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有两人，分别是被称呼为“长官”的男人，和他身后一名手持记录板的军官。

男人缓步走来，正好看见看见秋昇用拇指抵着嘴唇，相隔一道玻璃，秋昇坐在地上，只能仰头望他，睁大了双眼，几分惊几分惧。

“别紧张。”男人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我猜你有自我意识，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吗？”

秋昇没说话，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对方的问题，从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到现在，他并没能清楚获悉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见他没反应，忽然挥退了身后的军官，待对方离开后，他竟蹲下身，与面色苍白的秋昇保持平视。

“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变异体。”男人注视着他琥珀色的漂亮双眼，蛊惑般说，“你有人类的形态，还拥有自我意识。如果你听话，我不会杀你。”

又是“变异体”。

秋昇与他目光相接，让自己的表情透露出一丝困惑。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但依旧没收到回答。

“我叫时予科，是你的监管人，对你全权负责，我需要知道你的所有信息。”对方耐心地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片刻后，秋昇喉头滚动，刻意让自己的牙齿磕碰到一起，这才缓慢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秋……昇……”

他的声音磕磕绊绊，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孩，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

但是这种语调，又为他本就可怜的外表增添了几分无害。

他拥有自我意识，拥有操控他人的能力，灵魂却纯粹得像一张白纸。

时长官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也缓慢眨了眨眼，像是某种赞许。

秋昇被他扑闪的眼睫吸引目光。他忽然注意到时长官的面庞竟十分年轻，至多二十几岁，只是气场压得人容易忽视这一点。而在记忆中的前世，他最常接触的人类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秋昇的神情有片刻恍惚，随后又迅速转换为警惕。

这时，时长官开口说：“我们最开始抓到你的时候，是在北城封锁区，当时你只有外表像人，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对我们表现出非常强的攻击性。”他顿了顿，给秋昇消化信息的时间，“一开始，我们以为你是被变异体咬伤的可怜同类，后来发现不太对劲，你的表现和其他人被咬伤感染后完全不同。你的检测结果告诉我们，你很可能本身就是一只变异动物……你是一只变异的树袋熊，一只拥有人体形态的，变异体。”

秋昇适时地露出疑惑的目光，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话语。

时长官尽量用简单的词句，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你能阻止其他人抓浣熊？”

“不……知……道……”

秋昇的回答不出所料。毕竟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如此无害、懵懂。

说完后，他又紧张似的偏过了目光，琥珀色的眼睛水洗一般，目光柔软，甚至称得上柔弱。

在这种状态下，他看起来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即将被撕碎的小动物，只能祈求着眼前的人类放过自己。

时长官随即注意到秋昇因缺水而干裂渗血的嘴唇，也许是大发慈悲，也许是觉得问不出什么，他终于站起身，径直走出门去。

秋昇收起了可怜的表情，面色凝重。

和这个男人对话，让他深感压力。

片刻后，玻璃房侧面的小门滑开，先前的军官全副武装地走进来，将一个托盘放在秋昇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托盘里装着一瓶清水和一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