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的备忘录查尔斯的日记1980 1 21(第4页)
仪式、誓词、皇家火漆……全都像一场排练至死的戏。演员换了几拨,台词却一字未改。
但真正的荒谬还在后面。
电话那头的维克托,原来是门这头的卡文迪许。
荒谬的同义反复,荒谬的礼仪规章,荒谬的“胜利者”。
维克托,我的“观察者(Observer)”朋友,那个在电话里用疲惫的声音预言我会被“谨言慎行的艺术”熏陶的人。
其实是阿利斯泰·卡文迪许,我的常任秘书,代理(ag)常任秘书。
“代理(ag)”,真是适合这位观察者的头衔,绝妙的表演艺术。他的“演技(ag)”简直出神入化。
我早应察觉的。那种精确的措辞,那种对程序的迷恋,那种现在想来是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我被愚弄了。这不是最糟的。
我被一个我引为智识上的同伴,一个我以为能与之在旁观席上共同嘲笑这场马戏的人,彻头彻尾的愚弄了。这才是最糟的。
我以为我找到了同类,却没想到他是只猎狐犬。
卡文迪许,阿利斯泰·卡文迪许勋爵,连名字都像从一部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里走出来的。
前天我像个小丑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向他演练着我的“排除法”,从财政部猜到“忧郁的鳕鱼”。而他,这位该死的“维克托”,就在另一头安静地听着,像在欣赏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闹剧。
他早就知道首相会把我扔进这个“镀金笼子”,而他就是那个负责关门、负责驯化我的“驯兽师”。
今天算是深刻地理解了“同义反复(Tautology)”这个词的精髓。
它不仅仅是一个逻辑学上的概念,它是一种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会走路的《文官守则》,穿着萨维尔街西装的马基雅维利。
他不是在维护官僚主义,他本身就是官僚主义的艺术品,一件能自我修复、还能绊倒所有人的精密仪器。
他那套关于“礼仪是规章的保障,规章是礼仪的依据”的废话,听起来多么高贵,多么精妙。他把他对我的“监控”和“预判”,美化成了“观察者”的“职责”和“服务”。
“大臣剑之所指,文官之所向?”听起来像臣服,实质上却是在划定边界。
他说这个部门的使命是“微妙控制”。简直贴切。
他已经在控制我了,用他那套精密的程序,他那些无懈可击的逻辑,他那张平静傲慢的脸。
然后是那块白板。我唯一的、小小的、具体的要求。一个能让我自由涂抹、混乱思考的空间。而它,竟然早已出现在他那份该死的日程草案上,精确到“下午两点前安装完毕”。
“将死(Checkmate)”了。在我甚至还没看清棋盘的时候,他不仅预判了我的行动,甚至已经写好了行动的会议纪要。
很好,狐狸查理。你现在被关进了一个镀金的笼子,你的驯兽师还提前在笼子里放好了你最喜欢的玩具,并体贴地附上了使用说明。
那就好好玩吧。
狐狸……不会乖乖呆在笼里。
既然你给我准备了一个“焦点”舞台,那就别怪我这只“狐狸”,在聚光灯下即兴发挥了。
等着瞧,维克托,或者说阿利斯泰·卡文迪许。
游戏,才刚刚开始。
如果这是一艘泰坦尼克号,我至少能决定撞上冰山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