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触感（第2页）

眼镜早在刚开始时就被林散取下来扔在了一旁，舟云霁眯着眼睛，林散的脸因模糊的视线而笼上了一层柔和与朦胧。在这个潮湿、充斥着腐烂气息的地下室，林散精致的像是图上去的影像。

林散胸针上似是琉璃珠的灰褐色珠宝较之前失了几分光泽，是光线问题吗？舟云霁的注意力被吸引，他也是第一次在梦中细致地打量林散的模样，五官眉眼都很熟悉，唯独长的有些长了的棕褐色发丝尾端落在肩膀上。

他眯着的眼睛却注意到林散腕口处露出短短一截白色绷带，绷带尾部还零星粘着殷红的斑点。

他受伤了？这一念头从舟云霁的脑海中浮现，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

像是一只烟花在他的耳边炸开，巨大的耳鸣子弹般地射向舟云霁，伴随着冲击波将他弹开。舟云霁只觉身下不再是那张并不算软的行军床，强烈的失重感包裹了他。

“哈……哈……哈……”舟云霁如是濒临死亡的溺水者被救起时那般大口喘着气，僵硬的小腿肚半垂在床下，抽筋的痛楚传上脊椎，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

他费力地支起倒在床上的上半身，没拉窗帘的玻璃里透着小区散着黄光的路灯，和地下室相比过于刺眼的亮度让舟云霁闭上了眼睛。

手在床下摸索着，指尖碰到一个方形的金属体，舟云霁将手机捡起，海蓝色屏保上写着——4：26。点进微信看见输入了一半的信息还静静地躺在消息栏中，他才确信自己真的离开了梦境。

舟云霁犹豫片刻还是点出输入框，回复了林散的关心。正当他准备退出程序时，突然弹出的红点让他有些惊讶——这个时间了林散还没睡吗？

林散在消息那端仿佛猜到了舟云霁的疑惑解释道：

高二六班林散：嗯，舟老师身体有好转了就行，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高二六班林散：我刚刚醒了，睡不着就起来复习会儿

其实是睡不着起床打游戏的林散看着自己的借口莫名有些愧疚。

“刚刚才醒吗…”舟云霁喃喃道，但随即又立马将想法压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快疯了才会这样想。

竹流：好好休息，劳逸结合。

竹流：养好精神，明天还要上课。

高二六班林散：【OK】【睡了】

舟云霁放下手机，在黑暗中良久没有睡意，踌躇再三还是点进了搜索软件——“晚上总是做一个有连续性的梦且无法醒来该如何缓解这种情况。”

没过几分钟，一个顶着看起来特别权威的专家头像回复道：“可能是白天有东西较大地影响了你的情绪，但你自身没有发觉。就意识到在梦中却无法醒来，有可能是潜意识以为那是现实，可以尝试往梦空间的边界走，当大脑意识到其中的不合理处时，自然就会苏醒。”

往梦空间的边界处走吗…舟云霁想到地下室那扇看起来已经快被锈烂的铁门。

慢慢的路灯也终于熄灭，世界彻底地陷入安静与黑暗，舟云霁感觉头越来越沉，剩下的几小时平淡无梦。

看着眼前人的胸口停止了起伏，林散眼中最后温存的笑意也如潮水般褪去了。“又走了吗……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离开我……和那次有什么区别……”

林散的声音很轻，但手中的动作却异常的粗暴。他单手抓住黑色的发丝，直直地将那具与尸体无异的躯壳从毛毯中拉出，起身向前走去。

与地下室氛围格格不入的一扇密码锁铝合金门出现在眼前，崭新、干净、没有一点锈痕，周围还贴了一圈明黄色的密封条。林散的手指灵活地在锁盘上按动几下，门缓缓打开。

本来稀薄的腐臭味瞬间变得浓郁，林散的却好像早已习惯了般，脸色没有丝毫异常。他将那具身体放在最中心的手术台上，打开头顶的无影灯。台面早已被鲜血浸染地变了色，血液风干的酡红带着血腥味。

林散拿起托盘中的手术刀，刀身反射出银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