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第4页)
“哪般天才想出的以酒渍栗子,”朱念笑道,“昨日刚回,便迫不及待吃光了,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捻起一块莲花糕,莫名想到昨日那朵黑莲灵根,一怔。
小甜羞涩一笑,“朱姑娘懂行,哪像阿灰只会囫囵吞枣。虎子吃什么都说‘还行’,倒像委屈了他似的。”
话音刚落,一个墨青身影挤进来,随手掐一块糕子就往嘴里丢,末了拍拍碎屑:“还行。”
小甜:“……”眼圈一红。
阿灰忙把鱼篓子一丢,匆匆跑进来哄,虎子懒洋洋掏耳朵,斜眼瞧他们。
清风无奈:“大清早的,别闹了。”好说歹把人劝走了,额头抹把汗,抽出竹凳,在朱念对面坐下:“每日都是如此,见笑了。”
“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多好。”朱念托着腮笑,“若我住在陈留镇,必定天天来这儿看热闹,可惜也不知再待几日,只能抓紧着,躲多到叨扰叨扰。”
“酒还喝得惯么。这夏日新酿的‘蔷薇露’,春日封坛的梨花酒,倒都给你赶趟了。”清风颇有种宝贝被人识得的得意。
“不肖您说,我早惦记着多带几坛子回家呢。”
“那我可得上真家伙了。”清风起身,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后井下边,藏着七年的陈酿,今日便开了,让朱姑娘你尝尝鲜,等着。”
一挥青布袍子,竟是往酒肆外去了。
半晌,他提了个陶釉斑驳的酒坛子过来,往桌上一放:
“这酒叫做‘意难忘’。掺了当年初春第一道露水,投了老茶树上的枯枝,老庙的晨钟灰。封坛时埋在百年老杏树下,让树根的汁水慢慢渗进去。”
他的双目凝着岁月之光,“如今刚好,第七个年头。”
“那岂不是清风楼当年开张的时候封的坛?”
“正是。”清风给她斟了一杯。
朱念品了一小口。入喉甘醇,迂回入腹,竟在丹田处绽开一团暖意。
心口突然有些涨涨的,回忆里似有什么要冒出来,却什么都想不起。
她又想昨夜那朵黑莲,不知怎的,有落泪的冲动。
“意,难忘。”
也不知喝了几杯,日头已渐渐到正午。清风楼里客座满盈,阿灰他们都忙起来,留她靠在窗棂边,望向那忘川溪的水,望归桥的桥洞。
桥上坐着一个人,火红的短打,垂落的罩袍,墨发如飘。
……哪吒?
少年双手抱胸,微抬下巴,金眸倨傲。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朱念:“……”
她瞪得眼皮发酸,不知为何,竟抵不过睡意。大约是夏日暖意太过催眠,不如,小憩一下吧。
眼皮慢慢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