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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翌日，兰德曼扎克律所那光鲜亮丽却冰冷压抑的办公区内，气氛有些微妙。马特和福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两份措辞简洁的辞职信，放在了他们直属上司的桌上。
没有拖泥带水的挽留，只有程序化的惊讶和对于下一步象征性的关心。交接工作快得惊人，仿佛他们多待一秒都是浪费公司的资源。不到中午，两人就已经在收拾自己格子间里那点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
福吉把一个塞满了案卷的纸箱用力合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马特，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嘿，马特，从早上到开始，你脸上就挂着那种……嗯……怎么形容呢？”福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就像是终于捧到圣杯的亚瑟王，那种夙愿得偿的笑！我知道离开这鬼地方很开心，但你这开心得是不是有点太……荡漾了？”
马特正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闻言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轻快：“或许……我只是为了能和某人，开始一段全新的、正式的关系而开心？”
福吉立刻猛地一拍大腿：“噢！对！尼尔森和默多克！我们的律所！”他激动起来，“天哪！我们得赶紧去注册名字！还有营业执照！最关键的是——办公室！你说我们开在哪里比较合适？克林顿社区肯定得是我们的地盘，得离那些人近一点……我记得七街转角那家洗衣店楼上好像有空位？虽然有点吵，还有股漂白剂味儿……”
马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晚，那段全新的、正式的关系开启的时候。哈利低沉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难得的憧憬：“……奥斯本老宅什么都好，就是太大，太冷，周围除了树还是树。我其实……一直想要一栋临河的房子，听着水声，感觉会没那么……封闭。”他的声音逐渐染上了笑意：“家具得是浅色，你喜欢什么木头的味道？还有地板……”
“……或者干脆就去社区法律援助中心借张桌子先干起来？”福吉还在滔滔不绝。
马特被拉回现实，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语气还带着点残留的、属于昨晚的温柔遐想：“嗯……哈德逊河边上怎么样？”
福吉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看着马特，仿佛他刚刚提议把律所开在月球上。
“……哈德逊河边上？”福吉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马特！你是昨晚被绿魔的炸弹震坏了脑袋？我们！尼尔森！和！默多克！新成立的、预算为零、客户为零的小事务所！我们连哈德逊河边的一个卫生间都租不起好吗？！”
马特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刚才的走神：“抱歉，福吉。我大概是……被自由冲昏头脑了。”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说得对，洗衣店楼上就很好。”他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堆关联的地产公司名字。“……或者，很快我们就会有更……经济实惠的选择。”
福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总觉得今天的好友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最终把这归结为即将实现梦想的兴奋过度。“这还差不多……”他嘟囔着，重新抱起箱子，“走吧，未来的默多克大律师！我们的第一个案子，去找一个我们的‘经济实惠’的办公室！”
托尼·斯塔克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现在奥斯本顶层实验室时，脸上惯常的玩世不恭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他甚至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
“哈利，”托尼的眼底有淡淡的青灰，脸上有着熬了几个大夜的疲惫，但声音格外清晰严肃。“记得之前你那位‘不是朋友’的提醒吗？关于神盾局可能不太干净的事。”
哈利正在调整一个模拟参数，闻言手指一顿，抬起头，翠绿的眸子锐利起来：“当然。你有发现了？”
“比‘不太干净’更糟。”托尼的全息影像双手抱胸，“我们顺着你提供的齐塔瑞武器的线索深挖下去……挖到了九头蛇。不是外面小打小闹的残余势力，是已经深深寄生在神盾局躯干里，甚至已经变成了一部分躯干的那种。”
这个名字让实验室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托尼继续道，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有证据表明，神盾局内部某些层级——级别高得吓人——一直在系统性、有组织地将缴获或封存的外星技术、高危武器，通过难以追踪的渠道，输送给九头蛇。而其中一部分，”他着重强调，“就像你发现的那些，最终流入了纽约，流进了地狱厨房。复仇者正在全力追查这条供应链的顶端，但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深得多，也脏得多。这耗费了我们不少时间和精力。”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哈利：“投桃报李，我先提醒你一下。你那位‘不是朋友’的情报源……如果他还在追查这些武器的下落，最好让他加倍小心。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黑市交易了，它的背后是一群信仰战争和毁灭的疯子。”
哈利的心脏沉了下去，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奥斯本式的冷静面具。他微微颔首：“谢谢你的提醒，托尼。这消息……很及时。”他刻意停顿，再次强调那条界线，“不过，我说过，我和夜魔侠没有固定的联络方式。更多是……绿魔制造混乱时，他偶尔会‘恰好’出现在附近，我们能进行一些极其有限、单方面的情报交换而已。我尽量想办法通知他，看看他有什么情报能和你共享。”
他必须守住这个说法。他和马特的关系，以及马特的双重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秘密。尤其是在九头蛇这种级别的威胁浮出水面后，任何明面上的关联都可能将他们两人都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通讯结束后，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哈利立刻接通了与马特的安全线路，声音紧绷：“马特，托尼刚送来一份大礼。”他迅速重复了九头蛇与神盾局勾结、武器流入地狱厨房的情报。“最近我们的防范级别恐怕需要调高一下。”
线路那头，马特沉默了几秒，似乎也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而肯定：“以菲斯克现在对地狱厨房地下世界的掌控力度，有能力、也有胃口吞下这种级别‘硬货’的买家，八成就是他。他恐怕不止是想做□□实力的掌控者……”
“他是在武装一支私人军队。”哈利接话，思维飞速运转，“结合他想要清洗俄罗斯帮的计划……这些武器很可能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提供一点‘支援’，让俄罗斯人和……‘绿魔’、‘夜魔侠’拼个你死我活，他再出来收拾残局。”他越想越觉得心惊，“他甚至可以利用绿魔的炸弹，把俄罗斯帮的所有据点连同周边区域一起炸成废墟！既灭了目击者的口，又能把周边的地价彻底打下去，方便他幕后控制的公司廉价收购、重新开发，一举多得，而且所有人都不会意识到这是他的手笔。”
马特在另一端轻轻吸了口气，情绪复杂的感慨：“哈利……有时候我真的很感谢你把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嗯，‘相对’正经的生意和对付坏人上。你这个脑子要是用来继续绿魔的事业违法犯罪，绝对是世界级的灾难。”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紧绷的情绪稍稍缓解：“谢谢……我想这算是一种恭维？至少在你眼里，我和我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你从来都不一样。”马特的语气不容置疑，“好了，犯罪学家，我们没时间感慨了。菲斯克和九头蛇的交易如果属实，那利兰·奥斯利——他的‘会计师’——就是最关键的枢纽。所有资金流向、物资交换的记录，哪怕被隐藏得再好，也必然会在他的系统里留下痕迹。”
“而且，”哈利补充道，“现在是难得的‘风平浪静’期。菲斯克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韦斯利以为绿魔已经上钩，俄罗斯人还在傻傻地准备埋伏‘夜魔侠’……这正是我们抄他后路的机会。”
“那就今晚。”马特的声音变得坚定，“我们这位大师这么精于计算，只要给他足够的理由，他敢把任何人放到天平上做法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