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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活在羽翼之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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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危险的源头已经被解决,樱井慎一从半跪的姿态中脱离,迅速地站起。

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到他的耳边,樱井慎一垂眸,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自遥远的声响中做出判断。

不到三分钟,楼下的警察就会到达这里。

他必须即刻离开,但在此之前,他需要遮掩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东西。樱井慎一抬眼看向炸弹旁的萩原研二。

正巧,他发现萩原研二也在看着他。只是灼灼的视线中没有他熟悉的一切,没有质问、没有敌意、没有一丝算得上恶意的情感。

他清楚,就算他不是炸弹犯,自己的行径也足够支持他去一趟警视厅了。精密的器械,熟练的枪法,露肤度极低的衣物和遮蔽的面部,哪里都显露着自己非灰即黑的身份。

在预料中,萩原研二应该正义凛然地制止他的离开,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直到那帮条子来到十二楼,对他实行抓捕。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警察,他们对罪恶毫无容忍,对危险毫无畏惧,只要是危害到国家的、社会的、人民的人,他们都会出手。

但樱井慎一并不厌恶他们,即便如今他们站在他的对立面。

原因很简单。

错的并非他们,错的一直是他自己。致始至终,是他自己选择站在罪恶的一方。

而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因为迫不得已的状况而心安理得地夺取任何人的性命,他也从不相信世间的一切可以被偿还、被弥补。

他早就明白,他早已罪无可赦。

但我不会后悔。

他在内心低语。

樱井慎一没有一刻质疑自己的道路,就算枪口指向过无辜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每一具冰冷的尸体,每一个临终的表情,都堆积在他的记忆中,斥责着他的卑劣行径。这些记忆片段不会随时间流逝,反而被打磨得透亮,细节更加清晰,罪恶更加深重。

‘终有一天,我会背负这些罪恶,重返家乡。’

故而,樱井慎一已经做好被牵制的准备。他无法杀死他的目标,因此威胁的话语早已在喉中预备着。只要萩原研二不要太果决,给他二十秒去收尾,那就谢天谢地了。他不在意那二十秒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其他,只要不留下麻烦的痕迹,足矣。

而在等待萩原研二的下一步动作的那一刻,视线交汇的那一秒,樱井慎一陷入了紫色的汪洋。

阳光穿过玻璃,给眼前人渡上一层温暖金边。气流从小孔进入,带动黑长的发丝,在静谧的空间内摆动。金光被黑色的防爆服反射到各处,包括黑暗中躲在刘海后的眼睛。

樱井慎一微怔,眼神迅速瞥向一边,但察觉到萩原研二的放任后,又偷偷地向上瞥去,结果又撞进温和的眼瞳中。

还有两分钟,要来不及了。没时间去辨别那人的意图,他自阴影踏入阳光之下,走到窗边,将一个小巧的装置安在玻璃上,就迅速退回至阴影下。就好像黑暗能带给他一定的安全感一样。

在这七八秒内,萩原研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最后,樱井慎一打开自己的贝斯包,将狙击枪放入,拿出消音枪对着地面。

没有振聋发聩的响声,只是地板上多了一个黑色弹孔。做好一定的混淆工作,他退步至门口,深深地看向萩原研二。

本该吐出的威胁却在此刻卡在喉咙。

或许他不会说出去,他会保持沉默的。

带有希翼的心声及时地制止了欲要吐露恶语。在目光的洗礼下,他唾弃了一下自己,这不该是一位罪犯做出的决定。

无动于衷,这大概率是被吓傻了,又或是万般思虑下的保命策略,过去的经验这样推断。但直觉又告诉他,萩原研二并不属于这两种,但他也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意图。放任一个潜在的危险,这是一个懦弱的决定,对一个警察来说。

可萩原研二之前的各种举动都在否认这个推论,

那这个警察到底想干什么呢?

这一次,轮到樱井慎一向萩原研二发问。

只不过空气是安静的,只有迫近的脚步声。樱井慎一或许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向那个令他摸不透的男人发出疑问了。

在看到门口的人盯着自己,萩原研二平静地接受这道看似尖锐的目光。对情感的敏感使得他轻而易举地读出与他之前类似的问题。

察觉到后,他没有给出回答,而是隔着防爆服的透明护罩,向门边男子催促:

“再不走,就来不及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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