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归（第3页）

“很好听的名字。”听出了达达利亚想要讲些什么的心情，钟离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他向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先生觉得，邪眼甚至是深渊给予使用者的代价是什么呢？”

看上去是和前文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钟离没有打断达达利亚的话，只是思考了片刻，接着问了下去：“是什么？”

达达利亚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此刻显得有些悠远，像是在脑海里怀念着什么，随后笑了笑接着道：“我想是一个人的‘身份’，或者应该说说身份的记忆？”

“人死亡之后，记忆和灵魂会汇入地脉，记忆蕴含着力量，灵魂则完成了一次轮回。”

“但，如果记忆没有归入地脉，而是被带去了别的地方呢？”

听到这里，钟离也明白了达达利亚想说的是什么，“所以，你才会如此重视家人吗？”

钟离忽地对当时旅行者对他说的达达利亚为了守护弟弟的梦所做的一切，有了新的理解。

达达利亚毫无犹豫的点头，难得吐露的心声不加半分遮掩，“家人或许是我，不，是阿贾克斯在这个世界上所存留的为数不多、甚至可能是唯一的联系了吧。”

家人本就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尽管失去了记忆，血脉之间的联系却已然深刻而沉重。当他离开深渊的时候，刻在心底的是映入眼帘的母亲和姐姐担忧的脸，当时心底的颤动足以让他牢记至今。

记忆或许会消失磨损，但情感总是会残留。

“老实说，过去的记忆在我脑海中留下的不多。”达达利亚试着回忆了一下，发现还是和之前一样就不再去想，“遇见师傅之前的记忆不剩下多少。”

换言之，他和深渊毫无关系的童年时光已经基本上不复存在。

在离开深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舍弃了过去，嗜好动荡与斗争的本性在他的血脉里觉醒。最终在女皇授予他执行官的权柄时，他，成为了达达利亚。

不知在阿贾克斯未见识过世界反面的童年时期，会不会也像弟弟妹妹一样，有一个美好而童真的梦呢？

达达利亚不知道，但他选择守护托克和冬妮娅的梦，保护家人的同时，似乎也能触摸到那个已经模糊的自己。

钟离无言，只是默默的将达达利亚向自己的方向又拢了几分，过了这些时候，青年原本冰凉的体温也渐渐有了温度，脸上病态的苍白也消了不少。

“不过先生，”说完了想说的话，达达利亚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熟悉的狡黠，从钟离怀里抬起上半身笑着开口，“你说阿贾克斯和世界的联系是家人，那达达利亚呢？”

钟离看得出他不再沉浸在过去，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倦意，也就顺着这位病号的意思想了下去，装作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对至冬那位女皇的效忠吧。”

“嗯。。。。。。很对。。。。。。”达达利亚依旧半撑着身子，一边肯定又追问道：“还有吗？”

这下钟离不再故作犹豫了，微微笑了笑，像是在说什么标准答案一样不加迟疑：“我。”

达达利亚“扑哧”一声笑着倒在了钟离的怀里，他知道钟离看得出他在和他开玩笑，倒是没想到从来内敛的先生也有如此直接的一天，这一通反差，倒是让人意外。

另一边，钟离轻笑着扶住了达达利亚，方才虽是玩笑，他也自认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感情宛如契约，本就是双向之事。他们已然互通了情意，便是订下下了契约，既然他会这么认为，达达利亚自然也是如此。

“好些了？”钟离到底还是挂念着达达利亚的身体，谈心结束了，玩笑也开过了，休息总归是不能落下，“睡吧。”

达达利亚笑着应了声，安分地躺好，感受着钟离伸过手搂住自己，很自觉地顺势往钟离的方向埋了埋，感受着这月余来重逢的充实和安心合上了双眼。

再睁眼时，就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