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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子夜歌五(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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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璁只知道鼠头要他递给陆洄一样东西,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太息令”是哪国的妖物,为免露怯,依旧一声不吱。

史樵掀开陆洄心口的衣襟,这下连萧璁也看见瓷瓶里泄出的白光幽幽缠入陆洄的心口,史樵飞快地把衣服盖上,很短的一瞬里,那块皮肉下似乎有什么物事随着心脏跳动发出灵光。

史樵叹道:“果然。太息令是他宗门的秘传咒法,传闻可连通玄武骨,叩问古今事,我还从没见过呢——他果然动了这心思。”

“但到这一步……”他摇摇头,“你们现在必须和我走。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杀人吗?”

“不想让玄武卫找到他。”萧璁对答如流,“为什么?”

“不只玄衣卫,哪怕是刚才打起来的‘路过修士’也不行。”

萧璁:“你是说这些人都是皇帝派来的?”

“是。”史樵答,“这场火并指不定就是狗皇帝安排的,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用‘意外’除掉陆泊明,就算侥幸没死,玄衣卫也不会让他活。皇帝求稳,当然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说的似乎在理,也正因此才让人恶寒。萧璁飞快过了一遍,还觉得哪里发空,昏迷中的陆洄此时突然眉头一紧,唇角又溢出一股鲜血。

“玄武骨本体埋在北天地下,唯一一块脱离在外的在他心口,是宗师决明子拆下来修补他的箭伤的,一旦被太息令调走,必定危及性命。”史樵声色俱厉,“小子,陆泊明是个烈性子,不怕玉石俱焚,但我不愿意抬个死人回去,你也不愿意吧?”

萧璁死死看着那一汪红艳,嗓子干得险些失声:“要我做什么?”

“太息令只听本宗弟子调遣,外人靠近会遭到反噬,你有北天心法,算半个弟子,听我教你的,去把他身上的令卸了。”

萧璁浑身像一张绷紧的弓,缓缓摊开鲜血淋漓的手掌。随着指使,原本缠在陆洄身上的微光抽丝剥茧般缓缓缠绕上他的手掌,最后一瞬,萧璁指尖一抖,那簇灵光绕着他周身飞舞了一瞬,清凉的能量安抚过外露在空气中的大小伤口,随后转眼向北方天空飞去了。

“你修为不够。”史樵解释说,“太息令找不到令主,径自回北天本宗去了。”

不知怎地,萧璁总感觉这佝偻修士大松了一大口气。好在陆洄的脉象确实平稳了不少,他和史樵把人搬上新的马车,好一会过后,确认陆洄从昏迷转成了昏睡,才真正放心下来。

他怕人在车厢里颠簸,故而把陆洄抱在怀里固定着,自己受伤的后背一直抵在车壁上,本来已经疼得麻木了,这时候好像才又恢复知觉,全身上下的伤口立刻一块起来作怪,不由得嘶了一声。

接着忙低头去看陆洄,生怕惊扰到人,眼睛闪了闪,才满足地深吸了口气。

陆洄再病骨支离,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怀里抱着个活人”的暖气儿沉甸甸压在他身上,似乎混着另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我真的又找到他了。萧璁想着,小心又好奇地用目光扫过陆洄周身,从眉眼到鼻尖,擦过那颗小痣,再到下颌和微弱起伏着的胸膛,随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抹开挡在怀中人睫毛前的一缕发丝,拇指擦过眉骨,极微妙地带出一股火花。

当啷,马车一颠,陆洄怀中的药瓶突然滚落在座上。萧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却发现药瓶似乎还没空,瓶口里漏出一茬深色的粉粒。

他一手揽着陆洄,一手小心翼翼地倒了点出来,鼻尖一嗅,登时五雷轰顶。

他记得这个味道——这是史樵传给月容,要她用来迷晕带走陆洄的迷香!

萧璁立刻想不出事情哪里出了问题,危险的直觉瞬间开始叫嚣。

天已大黑,老鸹凄声尖叫,下一刻,他掀起车帘,看着窗外逐渐高起的地形和葱葱茏茏的树影,尽量平静地问:“我们要去哪?”

“驻云观。”前头赶车的史樵甚至轻松地哼着小曲,“我落脚的地方,先在那凑合几天,再找机会送你们走。”

车内突然响起一道微弱但清晰的声音:“是么?”

“殿下,你醒了?”史樵笑道,“半年不见,属下真是朝思夜想啊。”

萧璁慌忙往怀里看去,陆洄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一瞬,眼神并没对焦,好像也没有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

“许久未见,我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他轻飘飘地冷笑道:“没记错的话,燕川行宫正在驻云观后五里,同在望山脚下,不过一个靠南,一个靠北,气象倒是天上地下。”

朦胧之下,史樵赶车的背影好似塑像般沉默。陆洄咳了几声,把头偏了偏,似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梅香若有若无地绕在萧璁的鼻尖。

“不过史重海,这么久过去,你的心性却依旧毛躁。明明只要多看一眼,你就能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太息令,那药瓶里装的只是你自己调配的迷香。这么简单的事,却非要等到事后由我来说,未免太不精巧了。”

黑压压的夜色中,他的嗓音轻柔得转瞬消逝在寒风里:“……你什么时候成了皇上的人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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