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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安快步走过来,稳住沈茁缠着绷带的手,转头吩咐小宋:“你回去吧,加班费找财务报销。”
“好,谢谢老板!”
“你醒啦?”邢远走过来,看向沈茁笑着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我写一下病例。”
“我……我叫沈茁,三点水那个沈,茁是茁壮的茁。”沈茁梗着脖子乖乖回答。
他的小臂还被林庭安握着,那处的温度急速升高,他的心跳也跟着升高。
“别吓他,”林庭安瞪了邢远一眼,“还要问什么,一起问了。”
“我这是正常的询问,”邢远看鬼一样看着林庭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护起短来就像……像乱咬人的疯狗。”
林庭安眯起眼睛,没听到一样,问邢远:“他现在的情况能坐着吗?”
“可以,”邢远幽幽道,“坐个几分钟松泛松泛,别坐太长时间。”
“好!”沈茁小学生一样正襟坐着,点头应好。
“你怕我啊?”邢远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有!”沈茁摇头,视线慢移落在了林庭安身上。
他不敢看林庭安的眼睛,只敢将眼神停在林庭安的下巴处。
林庭安皱眉,狐疑地问:“你怕我?”
沈茁的头摇的更厉害了,受惊的兔子一样,怯生生地说:“不怕!”
林庭安不解,这分明是很怕。
“我……我今年十八岁,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我去年过完生日就十八了,家里父母都不在了,我十六岁出来打工,高中没读完,学历……学历应该只有初中,身高一米七八,体重最近没称过,家里没有在世的亲人了,除了肚子里这个……”
沈茁叽里咕噜报菜名一样,把自己的情况一股脑吐了出来。
说完,他抬眼看向邢远,“医生,还需要别的信息吗?”
邢远没说话,他微微摇头,机械地转头看着林庭安。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被冻住一般凝在一起,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被沈茁冰锥般的话击碎。
这孩子过得挺苦,二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这样的沉默对于沈茁来说每一秒都无比煎熬,他不是傻,也不是没看过医生。
他知道问诊只需要病人基础的信息,剩下的过往病史,等着医生问就好。
但他非得要这样将所有都说出来不可,这话不是说给医生听的,是说给林庭安听的。
人们都会可怜弱小的生物,会同情有着悲惨经历的人。
他要留下来,首先要让林庭安可怜他。
可怜只是个引子,然后是心疼,心疼了之后才能谈喜欢,讲爱不爱。
当然不止如此,沈茁必须早早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越早越好。
林庭安每天接触到的都是顶优秀的人,他们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样貌和能力都是一流的。
他得让林庭安知道他的学历、他的家庭,这都是减分项。
越是减分项越是不能藏着掖着,与其等着别人发现,不如自己说出来。
在这样的境况下说,这些减分项会披上悲惨的外皮,像披着羊皮的狼,迷惑人心。
“那个,那我先出去了?”
邢远见事情不妙,自觉不该打扰这两人,比了个手势慢慢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茁与林庭安,二人沉默地对峙。
林庭安率先败下阵来,他松开了一直撑着沈茁的手。
手臂放下的瞬间,沈茁立刻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眼泪登时充盈在眼眶。
沈茁没开口说话,无言代替了一切,紧紧用自己的手握住林庭安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