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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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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殿门,便是一股冷冽刮脸的寒气扑面而来。

从大殿内的温暖中还没缓过神来,孟书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杏芽见状赶紧将手中的大氅给她披上。

前头已经浩浩荡荡地走远了,孟书渺落在最后头,才走下阶,便发现四公主和她随侍的宫婢等在前面,两人互相见礼,一道并肩缓步走着,四公主看了一眼明显没有要去登正阳门的孟书渺,问道:“五妹今年也不去正阳门赏烟花吗?”

孟书渺摇摇头:“不去了,我身子骨经不起吹风,不去皇祖母他们不会在意的。”

慈祥老奶只规定了她要在重要节宴露脸,没规定别的,与皇帝同登正阳门那是与有荣焉的,像孟书渺这种没名的不受宠公主去不去根本无人在意。

孟书渺也乐得自在,她可不想大晚上的爬高去喝西北风,她在现代跨年夜的时候什么样的烟花秀没见过,两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力水平摆在那里,正阳门城楼上的烟花对她来说就跟放了几个二踢脚差不多,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还因为在这里的每一年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代入不了那寓意来年祈盼美好的心情去欣赏又熬过一年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四姐姐也不去吗?”她看四公主反问。

四公主笑笑,轻声细语:“不去了,年年如此,不若早些回香兰轩陪阿娘守岁,我不去也不妨事。”

四公主的生母江采女位卑,六品以下的宫妃是没有资格参加除夕宫宴这般盛大隆重的宴席的。

孟书渺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一直走到小道叉口,她道了声别正打算往西拐却被四公主喊住了,“五妹且慢。”

转回头,一个什么物件被塞到了手中,孟书渺低头一看,两样东西,一个用绢帕包裹着,另一个则是朱红的荷包,抬起头就见四公主腼腆笑道:“帕子新的,今日才第一回用是干净的,荷包里是阿娘嘱咐给妹妹的压岁红封,愿五妹妹岁岁长安。”

说完四公主福身一礼,似是怕被拒绝,转身便小跑着朝东边小道走了。

孟书渺看着四公主渐渐走远的背影怔愣了一会儿,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荷包摸着的手感像是一些碎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裹在一起的手帕,是一份炙羊肉……

孟书渺对着那份羊肉出了会儿神,忽然笑了笑,然后吸吸鼻子咳嗽一声,将手帕重新裹好,递给杏芽收好,笑着道:“走吧,回去咱正经吃顿年夜饭。”

杏芽依旧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她又朝孟书渺靠近了些,挡去了大半吹来的寒风,孟书渺挽住她的胳膊,将她那只同样冰冷的手揣进了自己用大氅遮挡的怀中,两个女孩儿互相依偎着朝西巷走去。

途径御花园,越往西巷方向走就越偏,光线就越暗,走到后面基本只有杏芽提着那小坡灯笼在风中一晃一晃的,昏暗的光线下的阴影也跟着张牙舞爪。

“岁宁。”

一道男声自前方幽暗处传来。

孟书渺下意思浑身一震,全身汗毛竖立,差点直接蹦起来灵魂原地升天。

前方歪脖子枯树下那灯笼模糊光亮映照下站了个人,孟书渺透过灯笼昏暗的光待看清了来人是谁后,那快要炸膛的心跳声才稍稍缓了缓,“仰礼哥,是你啊!”

瞧他今日这玄色镶边鸦青缎面直缀,并非是内廷卫值勤时的曳撒服制,那就是今日非他当值。

被喊仰礼哥的俊逸青年,身挺如松,眉目清雅俊逸,分明是个芝兰玉树的年轻公子,偏生左脸颧骨到嘴角处有那么一道淡褐色的疤,这样横亘在青年金质玉相的侧脸上多少显得违和。

青年名唤季谦,他淡淡含笑回道:“今日随父亲进宫参宴,散席后众人皆随圣驾去了正阳门,我就知你大抵是不会去的,便在此等候。”

孟书渺愣了愣,疑惑地问:“那……方才太和殿里我怎么不曾见到你?”

被这么问,季谦原本温和含笑的眉眼染上了些苦意,似不愿多说“本应是该在殿中的,只开宴前,她……母亲她唤我有事,耽搁甚久,再入太和殿已然不便。”

孟书渺默然,不知该说什么。

季谦比她大三岁,和她有着离奇相似身世,父亲武安侯,母亲武安侯原配夫人,母家和成国公府有那么一丢丢远亲关系,当年李家覆灭季谦外家也牵连了进去,之后没多久,武安侯夫人就因病亡故了,丧期一满武安侯就风风光光地迎了继室,这继室乃皇后之妹。

武安侯夫人小孙氏也是个猛人,十几年间,季谦经历了包括但不限于被使绊子、买凶、诬陷、中毒、造黄谣等一系列生理和心理上的摧残,像今天这样的手段只能算是洒洒水,他能活到现在还是个讲文明懂礼貌五好青年,只能说其内核无比强大。

就他脸上那道疤,直接让当年的名满卫京的少年解元断送了科举入仕的路,而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在西巷的孟书渺都略有耳闻,可在武安侯府居然没点子反应。

也得亏季谦自身实力过硬,文武双修,这事的风波过去后不久,他那任吏部尚书的爹请旨想给他在内廷卫谋个小差,大卫文官凡面有瑕者皆不用,但对武官并无严苛要求。

孟书渺和季谦相识,也是因为季谦当值夜里巡逻至液池偏僻处撞上了她领着杏芽和春山偷捞池子里的景观鱼吃。

当时季谦显然是知晓她身份的,或许因为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亦或是出于同病相怜,总之他并没有声张,反而替孟书渺遮掩放她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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