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1页)
沧州城一共有四个出名的义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地方都一个义庄,东边的叫东义庄,南边的叫南义庄……以此类推。义庄专门收容那些无名无主的尸体,这年头虽然没有什么动乱大灾,但总有吃不饱饭饿死的,被人打死的,不知道怎么就死的——送到衙门,衙门都查不出来死因。
这样的尸体,会被捡去义庄,停一段时间的尸,直到有人来找,在衙门登记证明跟尸体的关系,就可以将尸体领回去。要是没有人来领,就等着尸体凑齐数,一同下葬,不多费功夫。
花无咎对这些东西门清,从前有一回,她就是伤势过重,五感关闭,被人当做尸体给捡到了义庄。当然,这种事情,她才没有傻到说给无归门的人听。随临在那里问义庄的情况,她就装作听得认真。
曲虎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去的是哪个义庄,但是他亲自送这些人出门,看见他们是往东边在走,于是又歇过一日,一行人决定往东义庄的方向走。
仙门中人聚集,最有可能,发现了魔修踪迹。
沧州城城池方正,一条中轴线,将城中划分成南北,沿着中轴线走,道宽路平,车马不绝,路开阔,人虽然走得多,但也不算挤。沧州城也算是富庶地方,城中贩物的多,店里面掌柜忙得转来转去,店外面,还有一些从别的地方赶来的货郎,在那里吆喝。
来来往往的人,相貌打扮不尽相同,手里面却八成以上,拿着同一样东西,在货郎前面挤来挤去,那货郎手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张,剩下那两个人没买,还在那里打了起来。
“我的!我的!”
“我的!给老子滚……滚……”一边说,一边出脚,两人在那你抓我头发我踹你屁股,打得不可开交,另外又有一人,直接拿了一串铜钱,半空中晃荡了两声,再砸到那货郎手里。
“我出三倍的钱。”那货郎忙不迭去接钱,那人身量高,就这样撞过去,长臂往上面急不可耐一捞,将最后一张画像给抢走了。
另外那俩本来打得不可开交的,眼见此人黄雀在后趁虚而入,当即停下手脚破口大骂,两人一前一后扑过去,把那正要从人群中逃走的男人抓住。
那男人的手被扑得抖了几下,画像就这样掉了下来,滚吧滚吧到了花无咎脚跟,花无咎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美人画,定睛一眼,横眉怒目威风凛凛,竟然是钟馗!
这三人扭头就看向花无咎,花无咎赶紧往身后闪身,马上,恶鬼扑食一样,三人同时往地上一钻,人群中其他人也被这处动静吸引,越来越多往这边聚集,花无咎带着无归门的人悄然从这条主干道撤出去,绕一圈继续往东边走。
走了又大概半个时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巷子里面钻出来一个头带方巾的男人,手里边拿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锣,“铛铛”几声敲完,霎时间,本来在街上聚集的人群像丢下沸水的饺子,手忙脚乱地窜,掉头的掉头,加速的加速,不过一刻钟,街上就几乎没有了人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看出个名堂,街上这时候路过一个跛脚老头,走得慢,独秀一枝往他们身边过,随临就过去将人拦住,问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那老头摆手,顺便从随临身边绕过,人跟木头一样不改脸色,“情况……情况……”
等那老头走远了,张落蔑道:“不仅是个跛子,还是个傻子。”
一行人都看周竹,周竹望着那老头背影,也是皱眉摇头。
“之前我们在沧州城的时候,没有见过这样情形。”
几人一路东行,直到夜幕降临,终于抵达义庄。
义庄前面,那叫一个荒凉。两盏做工粗糙的红灯笼,歪七扭八挂在屋檐前左右两角,在风中处变不惊地摇摇摆摆,风时大时小,灯笼总给人感觉马上要掉,却始终在那嚣张地继续乱晃。
两朵微明的火,当然照不亮义庄周围的情形,模模糊糊能够看清楚双开的木门没有落锁,门晃晃悠悠,风大一点,就“吱呀”一声往里面战战兢兢地缩,可地上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将门给卡住,不能完全吹开,众人遥遥看,只看见门留了一条极大的缝。
一股不算浓郁的臭味顺着缝,被风带着丝丝缕缕往外面飘。
“呕——”
“呕——恶——”
众人不由去捂鼻子,花无咎人刚走到义庄门口,突然感觉到不妙,脚往后一退要撤。可就在此刻,轰然破空一响,一柄长剑从义庄之内气势汹汹往外钻,狂风震动,两扇老旧不堪的门竟然在那剑飞出去的时候直接裂了!
“门主小心!”
随临掐诀起剑,他练的是双剑,两柄短剑同装在一个剑鞘,剑鞘有两个洞,中间隔着一层薄铁,两柄剑同时从他腰间出鞘,半空中翻了一个迅捷的跟斗,风中踉踉跄跄去夹那柄飞剑。
“刺啦”——
飞剑剑尖触到短剑,原来凌厉的攻势陡然卸掉一半,剑身在半空中抖筛不止,吭哧一声碎响,那长剑细薄的剑刃直接被砍出一个月牙形的缺口。
“我的剑!”
义庄内冲出来一个穿着红衣的青年,本来昏黑模糊的义庄四周在同一时刻亮起来八盏灯,那灯通体圆润,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风吹过去,光一点也不散,整整齐齐渐次排开。
“萤火石!”随临脸色大变。
“算你有点见识!”那冲出来的红衣青年一声呵斥,本来正跟随临的剑分庭抗礼的长剑立刻掉头向他的方向赶去,他手中掐诀,嘴里念念有词一阵,突然那柄剑竖起来一飞冲天,义庄前面那片空地拔地而起无数的剑影,将正中心的花无咎一行团团围住。
“这是早就布好的剑阵。”随临心下一惊,操纵短剑飞天去追那柄长剑,可剑影就在此刻冲了进来,顷刻之间将他的短剑绞住,剑影斜过来,水草一样将剑柄缠紧,短剑嗡鸣两声,咔嚓就掉在了地上。
那红衣青年闭眼掐诀,脸上得意更甚,“邪魔歪道,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随着他话音落下,剑影在四周变幻得越来越快,花无咎几乎只能够看见一个残影,只是呼吸之间,残影就到了眼前,浓烈的肃杀之息铺天盖地,周落赶紧道:“我们是无归门弟子,不是什么邪魔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