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裙玉面初相识(第1页)
说话间,只听‘吱嘎’一声,门已经被人打开,而她与那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
正在这时,她的手腕骤然被他攥住,他攥的很紧,紧到让她感到一丝生疼,她蓦地回过身,本想挣脱束缚,却不经意看到他左手手背上那个红的似血一样的海棠花刺青。
这朵海棠就这样清晰的映进她的眸底,把七年前那段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一并清晰的唤醒。
“别出声,想活命就听我的。”他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抬手将她高高束起的青丝松散开来。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她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他比七年前成熟了许多,下颌已经有了些许短短的胡茬,但却依旧俊秀挺拔,气质风雅。
她不再做声,亦不再挣扎,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浸入了浴桶中。
她贴在他的胸前,离他那样近,近的,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可她知道,曾经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与他也回不去了,他投靠了萧家,已然成了她的敌人。
而此时,屏风的那处,一双深邃的眸子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蔓缓缓抬头,透过旬聿的瞳孔,她看到一个玄黑色的身影从屏风那边缓缓步入了內殿。
纵然旬聿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可她此时却只觉呼吸无比困难,仇人就在身后,她却无能为力,压抑许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终是遭到了反噬,藏在水下的手不禁隐隐有些颤抖。
“别冲动!”许是以为她感到紧张,旬聿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接着便听得他朝萧云廷道:“云廷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这么急非要在此时跑来。”
从这句话不难听出旬聿与萧云廷的关系极好,甚至,连沐浴也丝毫不避讳。
“我听说你刚从南郑带兵回来,不但抓到了一个细作,而且还为我军中又填了一员猛将,我这不连夜就赶了过来想为你二人接风,没想到竟是打扰了阿聿的好事,实在抱歉。”
旬聿温柔一笑,抬手轻轻抚过陆蔓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道:“云廷见笑了,哪有什么猛将,不过是一个会些武功的丫头罢了,为了不让将士们看笑话,我便让她扮作男子随我回来,没提前让人告诉云廷是我的错,改天一定请你喝酒。”
陆蔓疑惑的看向旬聿,以他在萧家的地位,以及跟萧云廷的关系,怎么会说出这话,如此搪塞他呢,但这疑惑很快被萧云廷接下来的话语所打断。
“酒当然要喝,不过,我只喝你的喜酒。”
陆蔓背对着萧云廷,虽看不见他的样貌,却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得出他与萧舒仪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
颇具翩翩公子的儒雅随和。
旬聿看了一眼陆蔓,又笑着看向萧云廷:“那这可得问问孙卓姑娘了,只要她愿意喜酒一定管够。”
陆蔓瞪了一眼旬聿,这人还真是演上瘾了,故作羞态,她抬起手配合的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拳。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萧云廷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明日再为你二人设宴接风。”
看着那抹玄黑色的身影离开內殿,旬聿缓缓从浴桶中而出,顺手从一旁的黄梨木架子上扯下一件干爽的衣服丢给了陆蔓,背过身道:
“我不管你接近萧家有何目的,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若是让我发现你是细作,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陆蔓接过衣服快速穿戴整齐,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杀我?”
旬聿缓缓回过身,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只道:“或许是因为你这张脸吧,杀了实在可惜。”
陆蔓冷冷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家仆看到从殿内走出这么一个美人儿,一时看傻了眼,他竟不知这女子是何时进入殿内的,不过看情形他还是闭嘴的好,毕竟主子们的事哪是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可以置喙的。
回到住所,陆蔓已如同行尸走肉,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上方雪色的帐幔,直到三更已过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是翌日巳时,隔着茜纱眯眼而望,有阳光从窗缝照射进来,今日的天气似乎很好。
她伸了下懒腰,却并不想起来,睁着眼睛继续安静地躺着。桌上错金螭兽香炉里白烟袅袅,阵阵檀香弥漫四周,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由床榻上弹坐而起,快速走了出去。
找了许久,终于从一名丫鬟那里要到了一些冥纸和三炷香,拿着这些东西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向着北方跪了下去。
今日,是她父亲和母亲的祭日,身在益州,她不能亲自回去祭拜,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祭奠死去的亲人。
看着冥纸渐渐燃烬,她的眼泪终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大胆,竟敢在这里烧这些死人的东西,真晦气。”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蔓急忙抹去泪水,缓缓起身,只见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正趾高气昂的向她走来,一脚踩倒了燃到一半的香,以及即将燃烬的冥纸。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祭拜。”陆蔓沉声道。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难道不知这府里的规矩吗?哪有下人在主人家里烧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