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第2页)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栽倒,又一次摔在了马下。眼看太阳快要落山,那日光渐渐收缩,黑暗正慢慢朝她吞噬而来,怪虫们的虫躯不断盘转在阴影之内。
“短短一载的穿越光阴,就这么完了?上一世重病而死,这一世竟要成怪物的口粮。这贼老天,专挑苦命人欺负!”慕涣然满肚子的怨言只得憋在心中怒吼。
眼看着阴影离自己仅剩几米,怪虫跃跃欲试,有的甚至不顾夕阳余晖的威胁,半拱起虫身,欲向她扑来。
霎时,更加剧烈的窸窣声响起,慕涣然猜测这声源多半来自于它们的首领,只因寻常首领体型总要更大些,才会发出这样的响声。却在她抬眼之际,看到更加惊悚的一幕。
一截见尾不见首的巨大蛇尾映入她的眼帘,那如手掌般大小的暗金色鳞片闪着温润的光。只一瞬抬起至半空中,轰然落地,将那群怪虫砸于身下。
地上一排石砖应声碎裂、凹陷,怪虫们在它的尾下破碎、爆裂,体内的汁液溅了一地。
腥臭味瞬间弥漫四周,慕涣然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虚弱的她已没了呕吐的力气,否则腹中之饼定要夺口而出了。
身侧的马儿又奔了出去,只是这次并未驮着她。
慕涣然艰难地朝旁侧挪蹭着,能远一寸是一寸。她不知这巨蛇会不会伤她,万一将她也视作那怪虫,一尾下来,她可不想原地绽放。
剩余的怪虫们被这巨物惊退,又似见了天敌般奔逃而去,待此地清净之后,那蛇尾便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她头顶前方。
倒算这马有些灵性,还知道回来接自己。可就在她乱想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还活着?!”这话听着似是询问,又像是惊讶的自语。
慕涣然仰面朝天,只是举起那只完好的手臂挥了挥,示意她还是个活人。
那人倒也识趣,只听他翻身下马,款步行来,直到整个人落入她的视线,驻足在她身侧。
观其衣料款式便知他非来自寻常人家,想必是哪家富户的公子吧。
慕涣然还是第一次躺在地上打量一个站着的人,这角度着实奇特。目光自下而上游移过他的身躯,靴底沾了一小撮泥土,鞋面却一尘不染,双腿修长;锦带束窄腰,衬得肩宽背阔,沉稳有力。
他那双眼睛,纵在阴暗中也炯炯有光。此刻与她四目相对,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见他俯身蹲下,似竹箸般细长的手指捏住她伤臂的袖角,倏地翻起,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那股腥臭味瞬间钻入她的鼻孔,害得她险些又要将腹中之饼吐出来。
不过,这味道如此熟悉,她眼球转动间,忽瞥见坑中那几只怪虫的尸身,茅塞顿开——这味道,正是它们的血腥味!
她扯着苦涩的嘴角,想说点什么,缓解这味道带来的尴尬。
“我这胳膊是不是要废了。。。”
那人原本紧抿的双唇微启,语调平静地说道:
“不是胳膊废了,是你活不成了。”
“。。。。。。”
送她回破草屋的一路上,他们各自说了一句话——他们的姓名。风境稳步牵马而行,而她则虚弱地伏于马背之上。
常闻言家徒四壁,而这草屋如今仅剩三壁,孤零零地架在山坡之上。幸得夜月皎洁,暂抵了没有烛火的缺憾。
慕涣然下马后,径直走入屋内水桶边,先舀了一碗水,几口便饮尽。略一思忖,又舀了一碗水端着走了出去,却不见风境的踪影。
那人的离去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压在心底许久的难过喷涌而出。她竟一屁股跌坐在地,放声哭了起来。
人在恸哭之际,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听觉还在捕捉自己的哭声。
“啪啦”像是木头落地的声音混入了她的哭声,紧接着又是“刺啦”一声,生生打断了她的哭腔。
泪眼朦胧间,温暖的火光已照亮她的脸庞。风境站在火堆旁,将手中最后一根木棍掷了进去,旋即转身走到她身旁。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慕涣然顾不上回应,慌忙用手蹭掉脸上的泪和失控留下的鼻涕,也未起身,只是别过脸去,不让风境看到自己这么难看的样子。
“多谢恩人相救,只是我命不久矣,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连夜远离这危险之地,何必在此逗留。”
风境并未过多在意她说的话,默默端起那碗为他而接的水一饮而尽。
“你以为还能逃到哪去?现在中州已经彻底沦为妖物横行之地,若是想逃,那也要逃到其他州,却也不知那些地方情况如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他的语气,好似这些话和他无关,全当是在为她解疑答惑。
慕涣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转而看向风境,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好奇之余也带着一丝惊恐,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镇上那条巨蛇,你见到了吗?还是说。。。你就是…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