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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泠抬头,见杜仙露挽着妇人发髻,身子被深衣裹住,唇微微张,见到她很是吃惊模样。
珠帘之内,银盘和杜仙露的丫鬟都守在外面,祁泠与杜仙露在内小聚。
久未相见。
祁泠望着她,似乎觉得她比从前更加圆润些,本来眼距便宽,如今眼睛又更圆起来,像池塘中的锦鲤,周身珠润光泽。
杜仙露笑了笑,“?”
祁泠摇摇头,她知杜仙露在卢家受不到委屈,只是庶子女糟心些。
想,唔一声,“那边生了个女儿,若是儿子我也不在意,我
“我觉得那些情情爱爱是最无用的东西了,我不像你那般好看,总能让人喜欢,也不机灵,我只想过得好些。可我在杜家只占嫡女的身份,父亲母亲都不看重我,盘算着来日将我嫁给权贵之家,换些好处来,只有姑母真心对我好。”
碍,只要我在卢家,表哥和姑母都会好好对我,比在原先家中舒服多了,嫁去任何一家都比不上卢家。
“看你看来,
祁泠道:“不,你所言亦对。”
杜仙露被祁泠承认,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祁泠模样,还有从前听说的事,知道她过得不算好。
她道:“从前算我不对,总是针对你,不过没办法嘛,谁让表哥那时喜欢你呢。但是我们可扯平了,你的身世后来我知道了,也没往外说。”
再往前一段时日,祁泠不会懂杜仙露,如今也明白几分,杜仙露不是真喜欢嫡亲表哥,只是卢家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才与她抢。
而她想要的却是太过无用,竟回想起当初头一回到琅玕院去。
她说,要夫君对她一心无二。
祁清宴笑,说她难觅良婿。
果然难觅,祁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当时是有点傻的。如今只要过得安稳就好。
杜仙露问:“下面是你未婚夫?”
祁泠随之望去,何岫不知看中了哪一只,手心躺着一物,正低头望去与掌柜言说。她道:“还不是。”
杜仙露道:“我是普通妇人,今日却想与你言说,来日要小心。”
祁泠笑,同她说好。
她走下楼,见何岫拿着小镊子,正自己动手,将原本的簪钿花瓣改了改,原本直愣愣的花瓣,他改过之后,每瓣花各有其形,奇形怪状。
仔细看去,似风拂过的形状。
掌柜在一旁称赞,明明变化甚小,但这簪钿忽而有了神,在旁学下这个法子,要将簪钿相送。
何岫收下,拿在手中,却将差不多的银钱放在桌上,被掌柜亲自送了出门。
走到门口,他从沉浸中回过神,拿起簪子,问祁泠:“这与你今日簪的绒花皆是迎春花,替你换一只簪上可好?”
迎春,祁泠今日未曾注意到这是什么花。她抬手扶着发上簇拥的小绒花,何岫的心思倒是细腻。
她道:“好。”
何岫极守分寸,得了应允,这才走近一步。他身上的气味扑过来,陌生至极,似是雨后,草木沾露,又青又雅。
他比祁泠高出一个头,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她抬头见到他流畅而精致的下颌,肤色比女儿家还白皙细腻,没有一点瑕疵。
这个身量让她想起另一人来,身影在脑海中闪过,转瞬即逝,她不再想。
祁泠内心没有一丝悸动与羞赧,垂着眉眼。正如杜仙露嫁去卢家,她嫁去宣城,从此之后,与建业的繁杂告别,只求过得好些。
祁泠掀起眼帘,望着何岫,两人相处之中第一次主动问:“宣城如何?”
何岫低头,望进她清澈又柔和的眼眸中,一时晃了神,回过来笑道:“那里很好看,山清水秀,如音如画,民风淳朴,周围有许多游山玩水之地,空闲时可去。”
这门婚事,祁泠才算有了实感。
既然在建业不得安宁,去宣城过相敬如宾的日子也好。
她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