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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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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岁的人,就不要臆想了哈。”白采桢讲。

“我得问问他,这个时候谈恋爱,还考不考大学了!不知道轻重缓急,女人最重要不能恋爱脑。”她又补充了一句。

“柳溪说的对,学生期不太恋爱多可惜啊,走入社会之后,你遇见的人,那不仅是觊觎你,还觊觎你能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你别管那么多小孩子的事情。”另外一个女人讲。

“我就是学生谈恋爱吃的亏,我可不能让清音走我的老路。”白采桢脸上严肃了一下,“来来说镯子。”她又自己转移话题。

“这镯子可真是漂亮,女儿学习好还真的好处多啊,采桢啊,我和你商量个事,我过几天参加个婚礼,你借我戴两天呗,真和我那个旗袍太配了。”另一个阿姨讲。

“哈哈哈哈。”白采桢笑着。“哟,刘浏妈妈,这么喜欢啊,我卖给你啊,你要不要?让你戴两天你舍不得还怎么办啊,哈哈,我上周不是让你给我捎那个店里的原料得八九百吧,钱我还没有给你,抵账也可以的。你们也看看,这个镯子是香港明星代言的那个品牌,值这么多钱的。”

“采桢可真会做生意,那也行,那就这样,镯子归我了啊。”

“归你了归你了,这么算来,把我800块钱的帐抵了。我姑娘算是给我挣了800元啊。”白采桢笑着说。

清音在二楼看到妈妈把自己送给她的镯子转手就因为钱送给了别人,她在二楼惊呆了。原来作为女儿的真心可以这么不在乎。

她心里生气,不知道怎么发泄,下楼到了店里,看到母亲每天都供在财神爷前面的新鲜水果,她从上面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又放在了神位上。

我没有人可以冒犯了,我只能冒犯妈妈的神了。

2005年4月23日宁海市晴

今天妈妈把我送给她的礼物送人了,我挺伤心的,妈妈有金钱的压力我知道,舅舅借了爸爸30万,哎,这30万可不指望我那不成器的舅舅还了,我妈和我爸离婚就得拖着了,可她等着和马叔叔结婚呢。

但我不希望她伤了我爱她的心,宁海市最近在发展旅游业,风凌街附近的月亮湾旅游区人多了不少,又挨着大学,我妈就开玩笑说,要把我们姊妹俩的房间租出去,改造成民宿一样的房间收钱,我问她,我俩住哪,她说住客厅里,虽然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这样子的话我也真的没有安全感。

后来我才发现,也许是我妈一句不经意的玩笑的话,让我从此却像睡在船上一样,颠簸不安,又觉得时时要逃离。

今天在学校语文课上学习了《蓼莪》,我想着要多体谅妈妈,可是真的课文就是课文,现实就是现实,我现在内心里不能原谅她把我的礼物卖了。

第七章生我时没有打无痛的妈妈今天打痛了我!

春末的阳光,阳光里带着光亮与雀跃,四五点的时候,太阳还一丈高。

白采桢把清音给她的镯子卖了,因为抵账了,金牛座的妈妈今天心情很好,她经常说自己是典型的金牛座,爱钱又冷静。白采桢在店里哼着小曲,生意不错,营业额一点点上升,她朝着楼上叫了一句,“清音啊,今儿都卖到600块了,你的英语作业做完了没有!”

楼上没有任何回声。

挣钱的时候,就是白采桢的风平浪静,如果能再听到女儿也在认真学习,那简直就是她认为的最美好的时光。

到后来清音才发现,她少年时养成的习惯让她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一个个“KPI”上,而生活不是这些一个个像目标达成一样的KPI,生活最重要的是亲密关系的维护和对每个人的润物无声的满足感,所有的柔软的细致的亲密关系,梦幻的可爱的生活瞬间,可能才是生活真谛的意义,她没有学会,她害怕与不会表达亲密关系。后来某一年春天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北京,和朋友在北京街头散步,到处是粉色的海棠花,一重重瓣,细丝点染的温柔的颜色,她和朋友讲,“我好喜欢北京啊,这里是真正的自由的温柔的生活,离开宁海我终于觉得是在生活了。”

清音因为被妈妈卖了镯子,心情正郁闷,上到了天台上,天台是唯一可以让她感觉到轻松的地方,夕阳西下,晾在阳台的衣服在晚风中轻轻飘动,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远处的大海像烤箱里刚烤出来的椰丝面包,香甜又柔软。她头伸进了纸盒子,纸盒子里是隐藏着的玻璃鱼缸,蓝色金鱼自由游来游去,那是她黑暗中自由的“蓝色快乐星球”。看到她伸头进来,金鱼游得更欢快一些,清音对着金鱼轻轻讲,“小金鱼呀,如果你送给妈妈的礼物,妈妈一点都不珍惜,转手就送给了别人,你会伤心吗?我有点伤心又难过,妈妈还不如英语老师那么温柔体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一楼面馆里的白采桢继续朝楼上喊着,“你到底作业做完了没有,一声不吭的,哑巴了!”她模糊看到女儿去了天台,又悄悄走下来回了房间。

白采桢心里好奇,趁着忙碌的间隙,也蹑手蹑脚地上去到了天台,她看到女儿老往天台跑,不知道她在天台有什么秘密。四处看着,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纸箱子,她掀开纸盒子的一角,里面的鱼缸吓了她一跳,她没见过人养蓝色的金鱼。她端起鱼缸,仔细端详着。街道上在茶行门口聊天的马国栋看到了天台上的白采桢,喊了一声“采桢啊!店里那么忙还有心思欣赏晚景”,她笑着准备回复马国栋的话,却扭着身子脚下一滑,手上的鱼缸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玻璃鱼缸碎了一地。

鱼缸里的水迅速洇了一大片,天台因为太阳晒了一天地上有温热,水很快就蒸干了。蓝色的金鱼没有了水,一下子变成了暗灰色,在地上扑棱了几下,慢慢就不扑棱了。

楼下面馆正赶上晚上饭点,客人在叫着“采桢啊采桢啊,你快点下来!要加面啊加菜。”

白采桢本来要下去拿个水盆把鱼放里面,却一下楼就忙碌了起来完全给忘了。

鱼在天台成为了暗灰色的夜色的尸体。

当清音终于做完了作业,再次上了天台的时候,发现鱼死了,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肯定是妈妈摔死的。

她在天台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下楼到了店里,看着忙了一天正在准备打烊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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