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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实在是怕狠了,怕到不能坐以待毙,最后那两百人同秦误和萧昶一起砸开了宋庆府门,连夜逃了出去,四散奔逃,各自天涯,死了大半,只剩下微末几十个跟在秦误身边,晚娘便是一位。
“化骨散,他不过尝了十日,委屈什么?”秦误嗤笑:“我见过孩童被灌了千百回,可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过一句可怜的话。”
秦误将杯中酒水倾落,算作祭奠死去的同伴,他抬眼看向净法,说:“殿下至今都没有查到关于这些孩童的只字片语吧?”
秦误知道净法已经查到他在京城遗失的三年,但是那三年注定是遗失的,纵使翻遍京城荡谱账面夜不会有蛛丝马迹,连带着的,还有无数死在权贵玩弄之下的孩童。
秦误嘲讽:“因为它们被严明端正的宋首辅一把火烧了啊。”
第29章堕佛
“宋承渊之子宋庆,强掳孩童,买**奴,克扣赈灾粮饷,卖官鬻爵。”
“宋承渊包庇儿子,默许宋庆从中获利,纵使宋庆不过是个吃百姓孩童鲜血的草包,也能官居三品。”
“宋家父子儿孙,赵鹏等人身有冤屈,的确是奴才诬陷杀害的,那又如何?他们就应该去死。”秦误笑,他畅快至极,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他笑得好愉悦:“奴才不过是让他们尝尝,那些孩童曾经受过的苦而已。”
“殿下你觉得奴才做错了吗?殿下要为他们讨公道?”秦误抬眼,看着净法,压低声音,嘲讽他“可是,他们在死前都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那些残害百姓,虐杀孩童,买**奴的权贵从不愧疚,他们甚至遗忘了那些被丢在乱葬岗的尸体,他们不过很后悔居然招惹了秦误,更后悔自己居然让秦误活了下来,如果没有秦误,他们会继续物色孩童,买**奴,直到自己身死,也不会有丝毫悔过。
秦误自认自己恶毒,但是要论这世道人性险恶,秦误自叹不如。
这世上,自以为是大善人,行为举止风光霁月的恶人可不少。
净法扣动佛珠,站定如松,秦误端着酒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他看着眼前和尚的英武面容,说:“至于惠妃五皇子之流,奴才虽然随便编了几个谋逆罪,斩杀了惠妃和五皇子。”
秦误垂眼,衣袍散乱,曳地如裙,他披散长发,面红清润,眼尾上挑,他说:“惠妃也曾戕害嫔妃,五皇子也曾溺死幼仆。”
“他们手上也不清白。”秦误长发到了后肩,脚步缓慢地围着净法绕圈,几根发丝绕在净法的佛珠上,又蹭过他的指腹,秦误好不愧疚,说:“许青言也是甘愿受死,他自己挡下自己老师设的局,同奴才有什么关系?”
“奴才实在是寻不到奴才有什么必死无疑的理由。”秦误笑:“难道殿下,是因为身为北黎佛王,颇受恩泽香火,所以才为大齐降妖除魔,觉得奴才该死吗?”
秦误斜着视线,眼尾上挑而凌厉,他望着净法,一言不发,却无声质问。
圣僧,是权贵赠与你佛王身位。
圣僧,你身在高位,要同权贵站在一起是吗?
圣僧,你的仁慈博爱,端正明持,也不过是一张虚伪的面皮吗?
他不过一个空有皮相的普通人,分明没有任何过错,就要因此而被当作妖魔灾星吗?
圣僧,你相貌堂堂,悲悯人世,却也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吗?
圣僧,你舍得杀我吗?
杀人如麻的貌美男人同清洁无暇的僧人对峙,秦误风流,没有触碰净法毫寸,却似乎好像勾引了净法千万遍,净法看着他,他也看着净法。
视线交缠,灯火掩映。
“你的罪名从不在此。”净法开口:“陈忠满门家眷,是如何?”
“周流川性命,又当如何?”
净法视线落在秦误身上,言语如玉坠冰这是头一次净法对上秦误,破了宁和面目,秦误略微诧异,但仅是一瞬,他望着净法,净法眼底破功,他终于不再宁和,他凝视着秦误,眼中浩瀚沉寂如同深水的宁静终于被一块猛然投掷的石子打破。
“其他无辜百姓,因你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又当如何?”
净法看着秦误,看他貌美面容,却又一双眼将他阴暗无情的内里看得彻底。
“你并不良善,你也从有过同情悲悯。”净法笃定,评价秦误:“你刻薄自私,善妒狭隘,睚眦必报,口蜜腹剑,背信弃义。”
秦误不是惩恶扬善的好人,他骨子里就没有这种东西,他不过只是单纯地睚眦必报,步步为营而已。
赵鹏,宋承渊等人必死无疑乃是因为得罪了他,惠妃,五皇子等人则是因为挡了秦误的青云路,也直接被做局谋害,许青言为他而死,他连许青言相貌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误此人,是这世上,最为凉薄无情之人。
他下手又狠又毒,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从不会顾及无辜之人,也从不在意有情无情,只要有用或者对他形成障碍,他都一律斩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权贵宗族之下所牵连的还有无数毫无权势的普通百姓,都因权阉和权贵之争或死在了杀手刀下,或因此妻离子散,或因此流离失所。
身在高位的人不在乎蝼蚁,秦误除了自己之外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净法在乎。
净法一出世就被视为真佛降世,他通身悲悯,天性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