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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他仅仅是在高尔夫俱乐部的练习场里感受了一次,长条形的场地,周围拉着网子,没有什么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真正的标准球场来。
以前他是不能理解,这项运动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么多商人、领导干部欲罢不能,趋之若鹜?无非就是一个谈生意、谈交易的场合罢了,在哪儿不能谈,非要到这地儿来?
此刻,站在这样广阔秀美的风景里,他才多少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吸引力。这种心境的旷达和放松,挥杆时一瞬眺望向远方的天际,眼中的世界由繁复忽然变得纯粹,那种感觉或许是其他运动都不具有的。
球场的工作人员开车将他送过去,一下车来,蔡灏然就热情笑着向他伸出手来,“宋局,好久不见,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
宋魁跟他握了握手,“蔡公子,别宋局了吧,我又不是上你这儿考察工作来了。”
“也对,那我就还跟以前一样,喊宋哥了?”
“行,同学聚聚嘛,别搞得那么正式,不然我们鹭鹭又该怕我违纪违规,赶我走了。”
蔡灏然听得肉麻得很:“嘶,我怎么好像被喂了一嘴狗粮?”
宋魁挺不明所以,江鹭瞪蔡灏然一眼:“你个女朋友换了多少回的,就这点小场面还会吃到狗粮?”
“别胡说啊,我纯情得很,就谈过三个。”
江鹭嘁一声。
宋魁问:“你把我俩拉到这球场干嘛来了,看风景来了?我可不会打这个,我看鹭鹭这架势也是不会。”
江鹭附和地摆摆手。
“嗳,无所谓会不会,体验一下,玩玩儿呗。”蔡灏然从球袋里掏出两根木杆,大些的给了江鹭,另一支五号木递给宋魁,“来,江鹭用这个,新手专属。宋哥试试这支。”
第53章、高尔夫球这项运动,看起来仿佛容易,只需要挥杆,将球击出……
高尔夫球这项运动,看起来仿佛容易,只需要挥杆,将球击出就是了。但实际上只有亲自握过杆、击过球才知道,想要用只有几英寸大小的杆面打中球的重力中心,也即甜蜜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更不要说还有长度、重量、材质均不相同的十四支球杆,每种球杆的使用方法也都大相径庭。
江鹭练了几杆,不是挥空击不到球,就是只能击打出去几米,只好放弃,在旁边看宋魁和蔡灏然打。
宋魁在球类运动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蔡灏然没怎么教,他已经可以挥杆挥得很顺畅。打飞了三个球之后,第四颗球顺利地飞上了球道。
蔡灏然连声称赞:“宋哥可以啊,你算是我见过学的比较快的了。怎么样,摸到点技巧了?有点意思吧?”
“还行,有点意思。”宋魁随口附和着,喊上江鹭一起,跟着蔡灏然慢慢往球的落点走。
置身在周围这一片绿色的海洋中,蔡灏然感慨道:“有人把高尔夫球叫‘绿色鸦片’,以前没打过的时候我是理解不了的。我估计宋哥你也不能理解,这打一杆换一个地方,尽走路了,乐趣在哪儿呢?但是真打上了,你就能体会到了。挥上一杆,看着球飞出一个个漂亮的弧线,越过障碍,落在果岭上,最后进洞。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陶醉。再看看这湖光山色,一步一景,每杆不同。我们这个球场是标准的十八洞,每个洞,每回打都有新的体验。”
宋魁笑笑,问:“来你们这儿打球,一次得多少钱啊?”
“嗐,哥,谈钱多俗啊,你不会要给我付钱吧?今天这场子我可包了,算我请的。以后你要是来,也不用花钱,回头我给你张卡,你想来玩随时来。”
“谈钱俗吗?行,那咱们说点不俗的。”宋魁望向远处,道:“也就十多年前吧,我记着当时咱们平京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不少高尔夫球场,但没几年又很快都被取缔关停,土地也全部恢复还原了。庐观园这个球场,虽然没有被取缔,但也是后来按照整改要求整治、重建的吧,现在市里应该也就只剩下这一个高尔夫球场了。”
“那证明我们这里现在是唯一一处正规的球场嘛。”
“正规不正规,可能还有讨论的空间。但是这项运动是建立在什么之上,国家为什么要集中取缔高尔夫球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省的耕地面积才多少,你这一个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就占地一千多亩。咱们西北地区,干旱少雨,在水资源最匮乏的隋庆市甘源县渴水乡,平均每人每天用水量只有五升。
“五年前我去过那儿,那儿的孩子每天为了吃水,要走十里地去井里挑。打出来的水也不是清澈的,是浑的,还要静置沉淀、烧煮才能饮用。我跟手下人带了十几件矿泉水过去,他们就跟看见宝藏了一样,眼睛里都闪着光。如果不是我说,你恐怕都想象不到吧,已经这个年代了,我们国家居然还有人连饮水都成问题。
“你们这儿呢?每天光保养草皮的水就要消耗掉两百万升,两百万升啊,这是多少倍的差距,你算算吧。更不要说化肥、农药对水土造成的污染。就为了满足极个别有钱人的需求,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支撑这样一项体育运动,我很想问问,值吗?”
蔡灏然被宋魁一番话说了个哑口无言,脸有些红,干巴巴道:“哥,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嘛。高尔夫球这项运动本身它也没有问题,有些人有这个爱好、这个需求,更没有错。不能把山区的缺水问题归咎在一个商业球场上,对吧……”
宋魁拍拍他,“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耗子,你们盛江经营发展到这个体量,是靠着国计民生支撑着的,不是空中楼阁。要多想想下面的人。”
江鹭觉得宋魁这番语重心长纯属对牛弹琴,就揶揄道:“你说的这些太深奥了,蔡大公子又不操心他家这些产业,恐怕理解不到你的深意。”
蔡灏然呵呵地笑:“就是,好了好了,咱们不提这些了,大周末的,说点开心的。走吧,打完这几杆回去吃饭了。”
从球场出来,回餐厅的路上,意外碰上了蔡江。
他似乎是早恭候在这儿的,看到宋魁后,换上一副客气的笑容迎上去,伸出手来:“宋副市长,有失远迎。您到我们这儿考察指导工作,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们也好隆重招待一下啊。”
江鹭从旁打量,他约摸六十来岁,身材中等,精明矍铄,一身改良的灰蓝色中山装,颇有些文艺界学者的气质。脸上虽然笑着,但嘴角却些微地往下撇着,两边刻着两道深纹,显然平日里不是个脾气温和好相与的人。
宋魁与他握手:“蔡总,久仰。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您这儿指导工作的,也不敢指导,就是陪老婆过来参加同学聚会罢了。”
蔡江便又与江鹭问候:“江老师,您好。”
江鹭挤个笑容出来。
寒暄两句,蔡江对蔡灏然说:“你先顾你们那边的聚会,我请宋副市长到办公室坐坐。”言语间看向宋魁:“如何,宋副市长,赏光小叙一二?”
宋魁应下,对江鹭道:“你先去,我跟蔡总聊两句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