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hold you tight(第2页)
“晚安,我回去睡觉了。”
“……晚安。”他有些不舍地望着眼前人,像是有许多话要说,眼神如同墙角的青霉,湿嗒嗒地黏在祁殃的身后,直到注视着他走进家门。
后来再没有一天与他错过。
某夜下雪时,祁殃踩着脚下的新雪,一路听着底下冰碴发出的碎裂清响,来到那个熟悉的路口,见一身形高挑的人撑着把伞立在黑白交界的雪地里。
他将祁殃拉到伞下,从一个小帆布包里掏出来几根烟花仙女棒,寂静的雪夜里,他们的呼吸声掺杂在一起交织成暧昧的白汽,打火机响了两下,黑暗中倏地迸溅出一簇簇绚烂金红的火花,细碎而热烈的光带着温度,莽撞闯入他的瞳眸之中。
上方的伞严严实实地为祁殃遮了雪,几根燃尽的仙女棒落在路边,最后一根细签从指间落下时,少年偷偷在口袋中暖了许久的温凉手指挤了进来。
一个冬天过去,再到春夏,再后来祁殃中考结束,成绩出来之前都在家里待着,妈妈和继父工作忙,他从小就没上过什么辅习班、没主动要过什么东西,花家里的钱都是在最最基本的地方,所以妈妈也没有因为他考完试就带他去旅游的观念和想法。
但江桎好像很开心,尤其知道祁殃接下来很长时间都在家的时候。
白天家里只有祁殃,江桎中午十二点才去工作,上午祁殃会让他到自己家里。
起初那人揪着衣摆很纠结,垂眸盯着白色旧球鞋的鞋尖不说话。
祁殃想,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江桎知道。
他知道村子里的人是怎么说他的,知道祁殃的妈妈和继父是怎么看他的,知道自己的精神心理确实算不上正常人,知道自己病恹且贫穷……
真像啊。
有时候祁殃看他,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所以摸头发、牵手,甚至是亲吻,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祁殃想对“自己”好就好了,想对“自己”差就差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出成绩的那天,江桎一个从没上过学的竟然比他还紧张,瞄着祁殃手中智能手机的屏幕,因为对分数没什么概念,只能问道,“……能、能考上你想上的高中么?”
“能。”
祁殃淡淡道。
江桎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然后猛地抱住了他,过了许久又颤声问道,“……那你是不是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祁殃觉得他要哭。
有些恶作剧似的道,“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好几个星期都没法回来。”
等了好久那人都没说话,祁殃感觉颈侧湿了,贴在身上的人颤抖着压抑着低低抽气。
他轻轻笑了笑,掌心贴上江桎的后颈,按着那人单薄皮肤下微微凸起的颈椎骨缓缓揉了揉,“骗你的,一个星期可以回来一次。”
祁殃闲得没事的时候就偶尔教他写字认字,江桎那小破屋子里想也是没空调,白天上午他就让那人待在自己有空调的卧室里,温度调高点防止他冻感冒,床边正好有一张写字桌,大部分时间让他坐在那里跟着平板自学。
江桎没有用过平板,只有一部早被淘汰了的智能手机,还不是全屏的,祁殃觉得那人用电子产品的眼神特别有趣,时常会起逗弄欺负的心思,往往会忘记那人还算是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
有一日江桎在床边的写字桌前摆着平板认真听小学五年级的语文网课,祁殃则躺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随意瞥了眼听得分外专注的那人,抬起腿用脚掌轻轻踩了踩那人的胯骨。
江桎身体一僵,下意识抬手握上他微凉的脚踝,祁殃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又用了点力踩了他一下,“松手。”
掌下皮肤细腻温凉,骨骼清瘦,他看着床上人,喉间微动,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祁殃从床上坐起来,凑过去双手拿着书,摊开给他看,用手随意指了一段话,示意他跟着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