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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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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崇州定定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子。她不仅仅有惊人的才智,更有一种……洞穿表象、直指核心的敏锐,以及一份……与他内心深处某个隐秘角落产生共鸣的、对某种秩序的执着追求。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在姜雨以为自己要承受雷霆之怒时,倏然消散了。

纪崇州缓缓直起身,后退了一步。他脸上的冰寒未退,眼神却复杂难辨。他没有再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沉默地转过身,重新走回桌案后,拿起一份新的卷宗,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继续说你的商路细节。”

姜雨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但方才那近在咫尺的对峙,那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像一道无形的电流,击穿了横亘在他们之间冰冷的权力壁垒,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和……战栗。

感情的温度,便在这无声的硝烟与智力的交锋中,悄然攀升。

有时,是纪崇州深夜处理紧急军报时,无意间抬头,发现角落里的姜雨还在就着烛火研读,瘦削的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他会皱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冷声道:“熄灯,回去。”那命令中,似乎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有时,是姜雨因长时间阅读而眼睛酸涩,忍不住抬手揉按额角时,纪崇州会随手将案上一个冰凉的白玉镇纸推过去,言简意赅:“敷着。”那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一次,姜雨在分析一份关于水师战船改良的图样时,因某个关键部件的结构苦思不得其解,无意识地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咬在唇边。纪崇州的目光掠过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一份记载着前朝海鹘船龙骨结构的孤本图册,被无声地放在了她手边。姜雨愕然抬头,只看到他专注批阅公文的侧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是前线传来一份关于敌方疑似使用新型火器的密报,描述模糊,语焉不详。书房气氛凝重。姜雨反复看着那寥寥数语的描述,结合自己看过的无数杂记和工物书籍,突然灵光一闪,抓起笔在旁边的废纸上迅速勾勒出一个古怪的器械轮廓,并标注了几个关键节点。

“将军,您看!是不是类似这样?若真是此物,弱点可能在引火管与药室的衔接处,此处结构复杂,锻造稍有瑕疵,极易炸膛!”她急切地将草图推过去。

纪崇州接过那张潦草的纸,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看向姜雨,眼神锐利如刀,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这份密报他刚收到,连最核心的幕僚都毫无头绪,她竟凭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大致形态,甚至精准地点出了可能的致命缺陷?!

那瞬间,纪崇州看向姜雨的目光,不再是审视一件有价值的工具,而是看向一个……能与他并肩站在悬崖边、洞察深渊之秘的同类!一种强烈的、带着独占欲的欣赏和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悸动,在他心底轰然炸开。

他捏着那张纸,指节微微泛白。半晌,才用一种异常低沉、几乎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命令道:“……将你所知的,关于此物的所有记载,全部默写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缠绕着她,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度,仿佛要将她此刻专注思索的模样,连同她脑中那些惊人的智慧,一同攫取、禁锢。

姜雨被他看得心头一颤,那目光中的意味太过复杂,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其中那从未有过的专注与灼热所吸引。她低下头,避开那令人心悸的视线,拿起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开始在纸上书写。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靠得很近。书房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一种无声的、暗流汹涌的张力。那名为辰时的约定,早已超越了最初的试探与利用。在这冰冷的权力核心,在共同面对外敌的危局中,一种建立在才智交锋、彼此试探、乃至性命相托的复杂情愫,正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河,悄然汇聚,寻找着破土而出的裂口。

那张潦草却直指要害的火器草图,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彻底搅乱了书房里维持许久的、表面冰冷的平衡。纪崇州那灼热到几乎要将人穿透的目光,不再是审视一件稀有的工具,更像是在确认一个足以与他平视、甚至在某些幽暗领域可能超越他的存在。姜雨在那目光下,指尖冰凉,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专注于回忆那些尘封在古籍中的危险知识。

她伏案疾书,将脑中关于那可怕器械的零星记载尽可能详尽地默写出来。笔尖沙沙作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纪崇州就站在她身侧,一手撑着桌案,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只是沉默地、极具压迫感地注视着纸上的墨迹一点点晕开,如同在注视一场缓慢而危险的解谜。

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得令人窒息。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硝烟、冷冽松香和男性体魄的独特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姜雨的感官。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微热气流拂过她的鬓角,能听到他胸腔内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这种距离,这种专注,这种无声的、近乎贪婪的汲取,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慌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姜雨终于搁下笔,纸上已是密密麻麻。“……我所知的,大抵如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纪崇州没有立刻去看那张写满的纸。他的目光,缓缓从纸上移开,落在了姜雨的脸上。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鼻尖因为专注而沁出细小的汗珠,唇瓣因为长时间的书写和紧张而微微抿着,透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淡粉色。

那抹淡粉,在摇曳的烛光下,像某种无声的邀请,又像一种致命的诱惑。

纪崇州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如同潜伏已久的火山熔岩,轰然冲破了理智的冰层。他厌倦了试探,厌倦了在智力的交锋中反复确认她的价值,厌倦了那层横亘在彼此之间、名为囚禁与利用的冰冷隔膜。此刻,他只想确认一件事——这个聪慧得令人心惊、又倔强得让人恼火的女子,是否真如她展现的那般不可掌控?或者说,他想将她拉下那冷静理智的神坛,一同坠入更原始的混沌。

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言语。就在姜雨因完成书写而微微松懈,抬起眼帘的瞬间,纪崇州猛地俯身。一只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扣住了她的后颈,阻止了她任何可能的退缩。另一只手则撑在桌案上,将她完全禁锢在他身体与桌案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阴影骤然压下,带着强烈的侵略气息。

姜雨瞳孔骤缩,惊骇的“不”字还卡在喉咙里,纪崇州滚烫的唇已经带着一种凶狠的力度,狠狠地覆压了下来!

“唔——!”

那是一个攻城略地的吻,带着积压已久的不甘与探究,更带着一种充满占有欲的霸道。唇齿被强势地撬开,他的气息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姜雨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熔岩,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本能地挣扎,双手抵住他坚硬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将她牢牢锁住,那扣住她后颈的手指甚至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承受这个暴烈的吻。

唇舌交缠间,是浓烈的硝烟味,是他身上冷冽的沉水香,还有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不知是来自他常年握刀的手,还是战场上未散的戾气。这味道霸道地侵入她的呼吸,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要将她拖入深渊。姜雨感到窒息,感到眩晕,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点燃的战栗。她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身体在他强悍的禁锢下微微颤抖,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抓出凌乱的褶皱。

纪崇州吻得极深,极重。他仿佛在品尝,在确认,在掠夺。她的唇瓣比想象中更柔软,带着一丝清冽的墨香,却在他粗暴的啃噬下迅速变得滚烫红肿。她的无措,她细微的颤抖和那几乎被淹没的呜咽,都像最烈的助燃剂,烧毁了他最后一丝名为克制的理智。他不再满足于唇齿的纠缠,滚烫的吻沿着她被迫仰起的脆弱颈线一路向下,烙在跳动的脉搏上,留下湿热的印记和轻微的刺痛。

“纪……唔……”破碎的音节从姜雨被堵住的唇间溢出,带着哭腔。

这细微的声音,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纪崇州沸腾的血液。他掠夺的动作猛地一僵。

就在这瞬间的停滞中,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姜雨。她不再是被迫承受,而是被激起了玉石俱焚的狠厉!她一直隐忍压抑的反骨,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同时,一直被禁锢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抬起,狠狠地抓向纪崇州近在咫尺的脸!

纪崇州反应极快,在她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猛地侧头避开。但姜雨的指尖还是擦过了他的下颌,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了他,他眼神一厉,扣住她后颈的手力道骤然加重!

然而,姜雨的反击并未停止。在抓向他面门的同时,她的左手已经摸到了桌案上那冰冷的、沉重的黄铜烛台!

就在纪崇州因下颌的刺痛而微微分神的刹那,姜雨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寒光。她毫不犹豫地抓起烛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纪崇州钳制着她后颈的那条手臂!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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