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2页）

纪崇州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背，又缓缓抬起手，抹了一下溅到嘴角的一滴属于姜雨的血。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眼中翻腾着比之前被牧池愚弄时更加实质化的风暴！

那是一种被最低贱猎物反伤、权威被彻底践踏的暴戾！同时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蜷缩在墙角的姜雨。每一步，都像踩在姜雨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姜雨嘴角淌血、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快意地看着纪崇州。

铁门外，报信军官和守卫的惊惶呼喊还在继续，骊城内部的混乱似乎愈演愈烈。但这些，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间小小的囚室之外。

这里，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激怒、如同远古凶兽般的男人，和一个刚刚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了微末反抗、却已彻底耗尽力气、等待最终毁灭的女人。

纪崇州在姜雨面前蹲下，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他伸出那只沾着自己和姜雨鲜血的手，用拇指，极其缓慢地抹过姜雨红肿淌血的嘴角，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擦拭”意味。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腥气：

“好……很好……”

“小狗……终于学会咬人了？”

“那我们就看看……”

“你的牙……”

“能有多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沾满血的手指猛地收紧，狠狠捏住了姜雨的下颌骨！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剧痛让姜雨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只看到纪崇州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燃烧的，不再是冰冷的算计，而是纯粹的、要将她连同整个世界都一同焚毁的暴怒火焰，另外还夹杂着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骊城内外，烽火连天。

而在这间隔绝的囚室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黑暗。

粘稠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黑暗。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疲惫和尖锐的痛楚狠狠拽回。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下颌骨的位置传来持续、钻心的剧痛，提醒着她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反抗。

姜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痛楚是真实的。脸颊上火辣辣的肿痛，嘴里全是滑腻的血，下颌骨也很疼——纪崇州最后那一捏，几乎要捏碎了它。姜雨甚至感觉到，当时的力道比她被扇时还要大。

她蜷缩着，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触感粗糙。没有柔软的床铺，也没有温暖的锦被，只有无尽的寒冷和死寂。沉水香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重的霉味、尘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自己的血腥味。

这里不是她之前的“囚室”，更不是行宫别苑的房间。

这里……更小，更暗，更像个地窖或者密室。

纪崇州……

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的瞬间，昏迷前的画面清晰地回放了出来。他眼中暴怒的火焰，他沾满鲜血的手紧捏她下颌骨的剧痛，还有那句如同诅咒的低语：“小狗……终于学会咬人了？”

他会怎么处置她？杀了她？用最痛苦的方式折磨她？还是……让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腐烂？

“呜呜呜……”一声声痛苦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泪水呼呼呼地从眼睛里奔涌而出，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几乎在她发出声音的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椅子腿挪动的声音。

姜雨的心脏瞬间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