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第2页）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她站在风暴的中心，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时刻。而这一次，她连选择沉入水底的权利，都被彻底剥夺。她必须活着，清醒地、痛苦地活着，作为纪崇州棋盘上最致命的那颗棋子，等待着将牧池……或者她自己，彻底推入深渊的那一刻。

日子在骊城行宫别苑里粘稠地滑过，如同凝结的冰。

姜雨被困在这座精致的牢笼中，月白的衣裙像裹尸布，沉水香的气息也逐渐蜕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纪崇州偶尔会来，有时是傍晚，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意，坐在那里沉默地喝茶，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她身上逡巡着什么。

有时是深夜，他带着处理公务后的疲惫，倚在门框上，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夜晚了，安歇吧”，便转身离去。

每一次他的出现，都让姜雨绷紧的神经濒临断裂。她在等，等待牧池咬钩的噩耗，或者……纪崇州失去耐心后的雷霆之怒。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骊城内外风声鹤唳，黑鸦卫的搜捕如篦子般梳过山林，他们的封锁线如同铁壁。抵抗军却像是彻底蒸发了一般，连同牧池的踪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袭击，没有联络，甚至没有一丝关于他们的确切消息传来。只有市井间关于“叛徒公主”姜雨的流言蜚语，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不堪入耳。

“你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那可是纪崇州啊，他的手下何曾有过活口！”

“一个女人吗。。。。。。自有女人的法子呗。”

“这么说，她还挺受宠的？”

“一个用来。。。。。。嘿嘿，毕竟也是公主嘛。”

“那也在新主子跟前挺得脸的，座上宾啊。。。。。。”

这日，纪崇州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特意过来，把这些不堪的市井流言一句话一句话的说给姜雨听。

他的声音本就沉稳，吐字清晰。当他对照着念出来这些带着恶意的调笑时，显得非常违和。

姜雨颇有些坐立不安，她换了好几个坐姿，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会儿向左靠靠，一会儿又朝右挪挪。

脸上也不自在地浮出了微微的红晕，她的双眼在屋子里到处乱瞥，就是不与纪崇州的视线对上。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听着纪崇州朗读了好一会儿。

座上宾？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只是一个被摆在高处，却无人问津的祭品罢了。

还是你们真的觉得，纪崇州这样的男人，会对女人格外地心慈手软？

不知不觉间，纪崇州已经读完。他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仿佛他过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分享这几个“笑话”。

姜雨又等了几天。

绝望如同藤蔓，在等待中疯狂地滋长。

姜雨看着铜镜中那个苍白、憔悴、眼神空洞的自己，一个念头越来越无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