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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的声音忽然再一次挤进耳朵,“不过啊,染子,我倒是有个问题。”
祁染迷糊抬眼,“嗯?”
谢华估计也喝多了,就着这个十分荒谬的假设认真地和他讨论,“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改变历史?”
祁染慢慢一怔。
谢华比划了一下,“我不是质疑你啊,我就是觉得,你怎么就能那么有自信,历史能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就轻易变幻呢?”
祁染哑然片刻,“可”
谢华打断他,“咱们也都是学历史的,我问你,历史是什么?”
祁染嘴唇一动,下意识地背了出来,“是对人类过去活动、事件及其发展过程的记录,研究与诠释。”
谢华一摊手,露出一个不言而喻的笑容。
“对啊,历史是过去,而过去是既定的,已经发生的。当这一切对你来说属于‘历史’的时候,说明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已经有了定数,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改变呢?”
祁染努力转动着大脑,努力找着能辩驳的话,“但是当你回到过去,你就变成了定数中的不确定性,成为了变数”
“不对。”谢华摇摇头,“这话不能这么说,是你钻死胡同,想偏了。”
祁染努力将自己撑直坐起来,晃了晃脑袋,“为什么这么说?”
谢华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露出一贯的贱贱的笑容,但眼神很认真。
“我们刚才说了,历史是既定的,已经发生的。当你回到过去,当历史容纳了你这个所谓的‘变数’,你就已经被囊括其中,你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环,你做下的一切决定,都是构成这段历史的一部分。”
祁染瞳孔微微缩紧,仿佛一道闪电劈进内心,瞬间照亮一切。
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谢华的话里抓住了什么方向,但闪电只是一瞬间,光亮须臾而过,他不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踏上什么样的道路。
白茵笑吟吟的声音似乎从脑海深处传来。
——“既然命定如此,怎么能断定自己必然是局外人呢?”
谢华忍不住吐槽:“所以我一直觉得祖母悖论其实很扯,只是个创作概念而已,从根本上来说是个假命题。对A而言,B的过去已经发生,那么即使A牵涉其中,也只能说明这一切本该如此,B的过去注定有他的存在。”
祁染慢慢地听着,若有所思,伸手又喝了一杯shot。
杜若早就唱完那首歌了,也坐了过来加入了讨论,笑了起来。
“对啊,我觉得谢哥说得对。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师哥你也瞧不起老天爷了,咱们凡人怎么拗得过老天爷呢,肯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地球是圆的,老天爷想让你往右,你就算一直往左跑最后也会绕回来。不然怎么有尽人事听天命这个说法。”
祁染已经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可心里又一片糊涂。
如果是这样,那他之前身体又为什么会开始消失,难道不是因为白茵和知雨的姻缘摇摇欲坠的原因吗?
杜若跟谢华开玩笑,“谢哥,要是你能回到过去,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谢华一脸菜色,“会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劝自己谨慎选择文献学,呵呵呵。”
两人捧腹大笑起来,祁染也忍不住跟着一起乐。
谢华聊起了劲儿,也不上麦了,放了一首死了都要爱,三个人听阿信在倾盆暴雨中为爱嘶吼。
祁染看着,喃喃开口:“不知道下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杜若看了眼手机上的预报,“咱们南市本来雨就多,我看看啊四天后就有一场,又得下好几天。”
谢华抱头,“烦死了,一下雨又闷又湿,又得天天洗头换衣服。”
杜若笑了起来,“我和师哥两个长头发的人都没说什么呢,谢哥知足吧。不过下雨天确实很烦,师哥你说是不是?”
祁染没吱声。
他忽然觉得,其实下雨也挺好的,下了雨,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三人唱累了,大家都是学术牛马,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课题相关的事。杜若说还没去南博新馆看,让祁染明天开后门带他们俩去。
其实都是宋导的学生,说一声就能进去了,祁染知道,这两个人是怕自己闷着,故意拽他出去玩。
正好聊到新馆,又刚刚说了下雨,祁染想起自己之前的疑惑,“你们说,古人能预测天气吗?”
杜若嘻嘻一笑,“完了,师哥是真喝醉了,当然能了,我感觉古人对天文的理解可比我们深奥多了,咱们之前还校过西乾的天象志呢,师哥忘啦?”
祁染反应过来自己没说明白,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说的是非常准确的那种,比如像闻珧那样,预测精准到什么时辰下雨,下几天,下到什么时辰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