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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祁染低着头,说完又闷声不语了一会儿,但抓着他的手没松开,“真的吗?”
老郭更纳闷了,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阁主不是也和大人说过吗,平日里亭主连饭厅都不怎么去的,但大人来了以后,日日都陪着,连白日里也推了公务,陪着大人在书房,大人必定是最清楚了,如今倒是问起我了。”
祁染声音断断续续的,竟让老郭听出一两分委屈和失落,“亭、亭主,今日晚饭没有来。”
老郭笑道:“方才刚与大人说,大人这就忘了,亭主亲自找了式样吩咐我去做衣裳,这才没去的。”
祁染的肩膀塌了几分,“亭主为了做这,衣服,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老郭这才咂吧出来祁染的情绪,赶紧给他解释,“这衣服是给——”
“他、他连饭都不与我一起吃了。”祁染闷声闷气。
老郭深知和正在醉头上的人是说不清楚话的,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想赶紧拉着祁染往屋里走。下着雨,祁染虽在廊下,但醉着酒,风吹起来也有够受的。
“郭叔,他都,他都不与我”
老郭连拉带拽地走了两步,累得够呛,转眼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他正巧拉着祁染走到灯笼下,灯火明亮,洞悉一切。
老郭看到了祁染的脸,脸颊微红,双眼难过地垂着,眉头也微微纠葛起来,竟然是一副极度失魂落魄的模样。
给老郭看得心头微叹。
平日里看祁染对亭主恭敬有余,亲近倒说不上不上什么,还以为祁染尚未放下心防,也还没融入这司内,如今一看,倒似并非如此。
年纪轻轻,怎么就活得如此拧巴。
“这、这缎子真好看。”祁染眼巴巴盯着,眉头的难过之意又深了几分。
“大人喜欢就好。”
“他连饭都不吃,为了这衣、衣服”
“亭主是因为——”
“他、他都不愿意陪我吃饭了。”
“”老郭一个头两个大。
“白天的时候,我听见亭主咳了两声,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老郭倒是不知道,纳闷道:“是吗?我见亭主一切安好啊?”
他一直跟在南亭身边,是最清楚南亭身体素质的,没那么容易轻易抱病喊痛。
“他、他身体都那么不舒服了,还去船上赏花,他真的很喜欢喜欢”
他真的很喜欢白茵姑娘。
祁染喉咙堵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他不舒服,我得去看看他”
袖子一直被死死抓着,老郭正在愁要不要喊人把祁染一起送回房间,忽然见祁染松了手,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往霖霪院去了。
老郭一脸呆滞,原地站了会儿,心想这是在银竹院内,总归出不了什么事,见祁染身影消失不见了,摇摇头走了
这酒啊,最是误事,也最能乱人心。
祁染深一脚浅一脚,霖霪院是配房,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
老郭说知雨已经休息了,但他朦胧看了一眼,知雨卧房的小窗支起半扇,里头分明点着烛火,亮堂堂的。
祁染脚步乱糟糟地加快几步,堪堪要走过去时,又停下了。
视野摇晃着,但当中一轮人影清晰无比地映入眼帘。
耳旁是静谧雨声,透过雨帘,他看见知雨正坐在窗下,身姿一如既往地清雅颀长,松弛又自在地倚着座椅,漂亮的双眼含着万千情丝,垂眸脉脉翻看着手边纸样。
那眼神,说是深情也丝毫不为过。
祁染的脚步定住了,再迈不出半步,双手松垮地垂在身边,立于廊下,安静地看着窗前的知雨。
老郭说知雨要休息了,不是在骗他。知雨仅穿着一身纯白里衣,泼墨似的青丝不像平常那样闲适有致地束起,而是悠然披散下来,柔顺地贴拢在他身后,美轮美奂,像一幅画。
他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信手提笔在纸样上又添了几笔,脸上含情脉脉的笑意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