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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云深会和他们讲礼貌这件事,本身就很抽象。
他们从认识到熟悉的过程,就伴随各种暴力手段。
“还有,我好像不认识你,”蒲云深冷淡地说,将“撇清关系”这几个字演绎到淋漓尽致,他彬彬有礼道,“谢谢你帮我提花,方便的话,帮我放进那辆车里吧。”
陈春:“……”
他们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决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怎么着也算是蒲家养的一群狼狗,怎么就不配站在大街上和蒲大公子说话了?
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
这时候,蒲云深怀里冒出一个轻弱的声音:“回去吗阿朗……困了。”
这时候陈春等人,才发现他怀里严严实实捂着什么,好像很怕被人看见。
依稀是乌黑的长发,散碎在酒红色的衬衣上,身姿轻柔,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想象到那人秾丽的长相。
蒲云深低声:“嗯,我们走。坐副驾驶行么安安,你晚上还没吃饭,在后排会晕。”
言罢,他就打横抱起那个让人看不清脸的男生,走向车旁了,步履极快,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急着脱身似的。
假装不认识他们。
陈春等人:“……”
“那是蒲哥的爱人?”陈春若有所思。
“对,听说长得很漂亮,就是身体不太好,诶,春哥,那个学生不见了,要去找找吗?”
陈春低头看了眼手表,道:“先不找了,估计一会儿卢哥要联系我,那个郁金香餐厅工作的学生仔,名字什么的都找出来了吗?”
“找出来了,叫喻辞。”
陈春愣了一愣,突然揪住手下的领口:“你说他叫什么?”
喻辞,不是几个月前,卢哥派他监视的那个嘉禾员工吗?
*
安诵没有接受蒲云深的邀请,他没去副驾驶,依旧坐在车座后排,精致漂亮到诡异的蓝色妖姬们簇拥着他,光线很暗,他默默不语地静坐着,脸色雪白,好像一个有肉无灵的鬼魂。
他轻闭着眼,好似在睡。
“我真不抽烟。”蒲云深低声说。
冷静,紧张却不外露,方向盘被他攥得很紧,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后边那人。
如果此时在家,他就可以离近一点,看看安诵的状况,以亲吻来消除此时的惶惑和歉疚,他的确没有、也不敢向安诵暴露全部的自己。
蒲老爷子的发家史并不光彩,而他手底下那些线,在一年之前就交给了蒲云深一部分,作为一种类似蒲家家主的入门考核,让他进行管理。
适应政策变化,学会整合资源,迅速理出一条最适合蒲家发展的路。
就比如现在,蒲老爷子那个时代打打杀杀的帮派手段,已经落伍了。
都是些疯狗,不用些非常规的手段,是不会服他这么个年轻人的。
“嗯,没事。”安诵说。
听不出来什么意思,连高兴和不高兴都听不出。
蒲云深握紧方向盘,拐过一个弯,神情是冷静的,低声:“……安安,其实我抽过一两次,不过我不太喜欢那种味道,后来就戒掉了。”
安诵:“真的?”
蒲云深脊背紧绷了几秒,借助安诵这个角度,能在后视镜里看见蒲云深脸上细微抽动的肌肉,以及像被人挖出心检查一样的表情,像是内里的某些东西藏都藏不住。
蒲云深沉默了几秒:“假的,其实我不止抽过一次。”
安诵:“……”
他蜷缩在黑暗深处,“哦”了一声,然后温和地说:“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吸烟过多有损肺部健康,不太好……”
没等他说完,蒲云深道:“嗯,我戒。”
其实安诵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而是总闻到一种类似于冷松的味道,浅淡,并不浓烈,甚至这种味道蒲云深自己都察觉不出,难道这是烟草的味道吗?
在医院里,刚动完手术的那几天,他懒得睁眼,就是靠这种味道辩识出蒲云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