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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道:“安安,别哭。”
安安,别哭。
数十年后,蒲云深依旧喜欢这么安慰他。
他会想把十岁的那个、臭屁又讨厌的自己踹出银河系,并且认为自己如今追不到人简直是罪有应得。
当年被蒲家接回后,他的确确诊了双相情感障碍,直到在五年后才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十年后锻炼成了一副迷人的口才,风度翩翩,成为了蒲家合格的继承人。
这还得功归于宋西楼,因为他洞悉了解开蒲家少公子的密码。
他把一个男孩的照片当苹果,像吊驴子一样吊在了蒲云深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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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流,时间回到玫瑰在论坛回贴的前二十分钟。
昨夜几乎下了一整夜的雨,天气潮湿,玫瑰树和祂脑袋上挂着的藤,都有一种懵懂的潮湿,叶子被冲刷得干净透亮,并将没叶脉的那一面朝向乌云。
“我在治病,蒲先生,我要在脑袋里回想一些……让我很有心理阴影的画面,我要通过对它们的脱敏,来治疗我的ptsd。”安诵低低地说。
窗外依旧下着雨,玫瑰在雨中战栗着蜷缩着脑袋。
昨晚几乎耗尽了安诵所有的羞耻和精力,他就那样在蒲云深的怀里,喘和哭,断断续续,由着人搂着,在他耳边低语、安慰,直到他把所有的悲伤发泄殆尽。
他仿佛被蒲云深哄成了很小的男孩,对方热切稳定的心跳紧贴着他。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醒来时他是睡在蒲云深怀里的,对方看着他,俊美锋利的下巴微抬,眼眸克制地红着,似乎情绪不太对。
于是有了上边的对话。
“我太麻烦了……”他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试图安抚这只大型人类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永远都不会嫌你烦,”蒲云深俊冷清肃的冷松味传到安诵鼻吻边,嗓音有些悲伤,“我不怕你哭,也不怕你对我的安抚需求很重……”他把“我喜欢抱你”那句话忍了下去,道:
“但我怕你会瞒着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
“我是在想办法疗愈ptsd,蒲云深,我有康复的计划和疗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多天我都忍过来了,如果你这次没发现,我也能自己撑过去。”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安诵!”蒲云深失控道,泪眼泠泠。
安诵往前要够他的手慢慢放下去,眼神逐渐平静。
蒲云深的大脑“嗡”了一声,他方才的声音没有很大,寻常人听到只会觉得是句普通的、稍微有点严厉的话,骂云翎的时候要比这严厉一万倍。
这是他在安诵面前发过最大的脾气了。
他僵硬了一会儿,伸手去拢对方的手:“安安?”
安诵没有说话。
“安安,对不起安安,我刚才太情绪化,我……我……”我治好了的,我现在没病,躁郁症已经五年没发作过了,方才只是想着你可能又要想死想入了牛角尖。
“不要和我道歉,”安诵说,“你从来都不需要和我道歉。”
蒲云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似乎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确实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安诵错开了脑袋,望向了冷冰冰的雨天,“那我们……我们先分开吧,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他的情绪被这次牵引,眼眸微微渗出了泪,蒲云深僵在原地。
见到安诵似乎哭了,他心里一痛,条件反射地搂过人,压在怀里。
心里的阴翳和占有欲同时翻腾着。
这次的安抚就不像前几次那么有礼貌。
也许是他太急切,也许是他想证明安诵和他有关。
他此时的动作就不是很有分寸。
安诵淡茶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胸膛起伏。
可是他此时根本就没有发病。
清醒地感知着蒲云深的人格深处,对自己近乎变态一样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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