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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阵子成日下雨,再加上也没法出来翻土施肥,土豆的收成比红薯还不理想,个头还没手指粗呢。
可是不挖出来往后还不知道要下多长时间的雨呢,姜五妮捧着这些指头蛋大的土豆,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伤心。
“原本还指望着麦子成熟前收一茬土豆,上半年的收成就有了,谁曾想……”
姜早把地上的这些疙瘩统统拢了起来,扔进蛇皮口袋里:“小是小了点但是也能吃,别想着你的收成了,如今你只能卖给鬼去。”
气得姜五妮脸都青了,要不是怕大声说话招来丧尸,早就破口大骂了。
“我是想着卖钱么,家里那点粮食总有坐吃山空的那天,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光景,我们农民一年到头的指望全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你又不种地,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就这一口袋洋芋还得留半袋种出来,可不能全吃了。”
姜五妮把蛇皮口袋拿过去,挑挑拣拣,能吃的留下,其余的全放进了另一个袋子里。
刚把两口袋土豆放上车,一声惊雷,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
姜早把农具也收拾好放上车。
“走吧,该回去了。”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姜五妮还有些恋恋不舍:“坡后面还种着麦子,我想去瞧一瞧。”
“就我们这几个人你不会还想收麦子吧?”
姜早记得那块田,和村里的其他麦田连在一起,往年都是收割机来一块收的。
“都走到这了,就瞅一眼,我挂心的紧,也不知道被水淹了没有。”
姜早看一眼手表,四点半,这已经快到村里了:“行吧,我们速去速回。”
她童年的时候在村小上学,每次上下学都会经过这片麦田。
盛夏时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意,风吹过来的时候麦子会像浪花一样翻涌。
到了秋天,奔跑过田埂的时候,那些沉甸甸的麦穗垂下来偶尔会碰到她的手心,她就这么咯咯咯地笑着一直跑到姜五妮的身边。
那时候村子里的路还没修好,收割机进不来,姜五妮和她的姥爷就只能自己拿镰刀一茬一茬地割,这样的活往往得干上个三五天。
她那时候连锄头都抱不稳,只能趴在麦秸上写作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被叫起来的时候红霞满天,回家的路上姜早有时候会唱学校里教的歌给姜五妮听,像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世上只有妈妈好”。
姜五妮不爱听这个,她喜欢的是另一首《外婆的澎湖湾》时间久了都会哼了。
不过大概这些事太过久远,姜早应该都忘了,就如同她已经记不清麦田的具体方位了。
看到她顿住脚步,姜五妮走上前去带路,爬了一截坡,又下坡,然后过了座石桥,麦田就尽收眼底了,只是再不复盛夏光景。
无人打理的麦田杂草丛生,前两天晚上的狂风大作让麦子们倒伏严重,田里的水都快淹到了人的大腿根,更何况是麦子。
姜五妮三两步跑下田埂,粗糙的手轻轻捏了一把麦穗,是干瘪的,她不由得老泪纵横。
“天姥姥诶!你睁开眼睛看看……做的这都是什么孽……糟蹋粮食呐!”
姜早动动唇,想说什么,闻昭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远处,示意噤声。
麦田的对面就是村小,她小时候在那上学的,操场上的红旗还在飘扬,旗杆旁边游荡着几个人影,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是活人了。
姜早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上去拉了拉姜五妮,低声道:“我们该走了。”
姜五妮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刚想说什么,不远处的麦浪翻涌,姜早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慢慢把人托着往后带。
在两个人移动的过程中,姜五妮也看见了那是一只衣着褴褛眼窝深陷的丧尸。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姜早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两个人都知道此时出声就是死。
一直到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石桥上,看不见丧尸的影子了,姜早才撒手。
闻昭也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的视力不行,几乎全靠听觉来行动,雨声又遮蔽了脚步声。”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此时才刚刚五点出头,丧尸就出来了,比平时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去刻不容缓!
“快,快走!”姜早急道。
好在三轮车刚刚停在了路口,没往过来推,闻昭把姜五妮扶上去,又把小女孩也抱上去,小女孩急道:“姐姐,我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