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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法者紧走几步,并不搭理卖花的小家伙,身旁的银发男人则放慢了脚步,偶尔回头看一看,似乎挺感兴趣。
“你好,买花吗?”小孩锲而不舍地继续跟在他腿边。
“不买。”阿弥沙冷淡地拒绝。
“很漂亮的,你看看嘛!”
实在被纠缠得无可奈何,他不明白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比自己阔绰多了,为什么这小花童还如此没眼力见地只缠着他。难道长得漂亮就只能收花不能送花吗?
考虑到自己内容物并不丰富的钱袋,阿弥沙面无表情地挑了最小的一簇紫罗兰,“多少钱?”
“不需要钱,”银发金瞳的小女孩甜甜地笑了,“给我一个拥抱就好!”
“啊。”御法者愣了少顷,内心顿时遭受强烈的良知谴责,他双唇抖了抖,蹲下身将提着花篮的孩子揽入怀中,“抱歉,你生病了?”
小孩撇下篮子搂住他的脖颈,脑袋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沉默了好一会,瘪着嘴小声道:“我想妈妈。我六岁了。”
……还是遗传病。
阿弥沙在心里叹息。
“拿去吧。”
最后御法者慷慨解囊。
沙沙双手接过来晃了晃,一个没什么钱的钱袋,看来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纪念物。
她开心地将其塞进花篮里,边走边挥手:“谢谢你的礼物!”
目送那蹦蹦跳跳的小身影远去,阿弥沙还是有些没缓过来,一时间心情复杂。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可怜又乐观的孩子?
赫兰默然瞧着伴侣感伤的模样,一时分不清是血脉的联结起了作用还是阿弥沙本就极能共情。
“你别难过。”他不由得宽慰道,一只手按在御法者肩上,“那个孩子我见过的,平时住在宫殿里,一天能吃四五顿,条件其实不差。”
阿弥沙蓦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夜幕降临,繁星铺满了整个天穹。风琴堡的贵族们在宅邸的庭院中设宴,精心招待席琳大主教及一众御法者,并正式见过那位一箭击穿黑死神护心鳞的年轻学徒。
“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席琳大主教的眼光一如既往。”
“他值得教廷内更好的位置!”
他们如此评价道。
银龙主君本想了解更多细节,奈何伴侣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逗留在宴席中。
阿弥沙喝了些酒,之后就醉醺醺地挂在他身上,“秃顶以前不让我这么干,他说这是原则问题……呵呵,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气疯的,虽然这么大了他已经很少揍我,但也说不准……”
“那就不想他了。”
赫兰一手环住伴侣的腰防止他滑下去,想夺过对方手中的酒杯,阿弥沙皱起眉不肯松开,他只好就着伴侣的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是屠龙派的御法者,席琳大主教又是你的导师,吉恩主教再也不能像对导引派学徒那样管束你了。他不可能因为你屠龙就揍你的,放心吧。”
“什么屠龙?”青年费劲地仰起头,发丝凌乱铺散在泛红的脸庞上,眉宇间尚未具备长成后的凌厉感,像千河平原随处可见的野草,看似锐利不折,却会在风过时展现出柔软的弧度,“……我是说喝酒。”
“哦,你说这个。”
“你也不让我喝,你和他一样。”
“阿弥沙,你醉了。”他微微叹息,视线很艰难才从那沾染了酒液的晶莹唇瓣上移开,感觉自己其实也不遑多让。
“我们回去吧。”
“嗯……”
席琳大主教步履微跛地穿梭于谈笑的人群间,找寻着学徒的身影。
目光扫过长桌时,她不经意间看到一只小手从桌下探出,在餐盘间摸索片刻,摸到一块果挞,又一把抓住好几块回到桌底。
藏不住尾巴了,沙沙害怕被人发现,又不想打搅到难得重聚的父母,于是决定安静地躲在桌底先填饱肚子,孰料面前的桌布忽然被掀了起来。
她往嘴里塞果挞塞到一半,另一只手还抓着个烤鸡腿,鳞尾即刻老老实实地蜷缩在身后,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出声:“……嗯?”
外边是一个中年女人,瞧着不算上了年纪,但黑发已经半白,右脸还覆着块狰狞的疤痕,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凶凶的。
沙沙又嚼了两下,咽下嘴里的果挞,犹豫须臾,还是同情地将手中热乎的鸡腿递过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