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第3页)
所以,他有时候是真的很疑惑,月前才亲自给自己下催情药,见自己激烈反抗又恼羞成怒,对他拔剑相向的人,为何突然对他关心得无微不至,如果只是贪恋美色,为何在他多次试探下仍能坚守底线,甚至在身中惑心花时还能表现得那样单纯。
但,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太子将那把银锁从雪地里捡起,准备带走时,他会鬼使神差地跑过去,将锁拿回来。为什么他会忍不住想要靠近那个人,多次因那个人感到安心?
萧鸿雪垂下眸,眸光空洞地凝于空气中的某一点,抚了抚自己右手小指上那道烫疤,自言自语般喃喃了一句:“……好了伤疤忘了疼。”
然后,萧鸿雪摸出袖间的短匕,将衣袖拉至肘部,面无表情地用短匕在自己的右胳臂上划刺了几刀。
颜色惊心刺目的血珠嘀嗒嘀嗒地落下,在他的腕处蓄成一条乌红色的水流。伤处传来一阵异样的痒意,将钝痛盖住,过了许久,他才感受到疼痛。
锅巴在萧鸿雪摸出短匕的那一瞬间就自他膝上跳下,贴着他的腿,不安地绕着他走来走去,低声呜咽。
萧鸿雪凝眸看了一会儿胳臂上狰狞的伤口,转头见锅巴两眼闪着湿濡的泪光,萧鸿雪一愣,移开目光,轻语了一句:“又没划在你身上,哭什么?”
待鲜血涸结成疤后,萧鸿雪平静而熟练地取来绷布为自己包扎。
他刚将盛着绷布的木盒关上,侍女浣莲叩了叩门扉,将一沓衣物和一个沾了些雨水的油纸包搁在了案上。
“少……世子殿下,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另外,奴婢已经将您明日参加终南山春蒐的衣饰备好了。”
“好。”萧鸿雪点了点头。
浣莲朝他屈身一礼,走出房间。
萧鸿雪的眸光落在那捆着油纸包的粉红色的线绳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鬼使神差地解开了线绳,发现其内包着许多颜色粉嫩、形制玲珑的糕饼。
不是送只有小孩子爱吃的饴糖,就是送京中少女最青睐的馥心斋糕饼,这人还真是……
萧鸿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甚至能想象到太子在拣选这些糕饼时脸上的表情。
萧鸿雪随手取了一块看起来没那么甜的白糕送进嘴里,白糕被雨水浸得有些潮软了,倒还算温热。
还是太甜了……
萧鸿雪被这块长得其貌不扬的白糕甜得直蹙眉,喝了些茶水,取出手巾将唇边的屑渍轻轻拭去。
谁会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脚边的锅巴适时吠叫了两声。
萧鸿雪循声望去,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似是心情不错,摸了摸锅巴的脑袋,轻语道:“……不给你。”
第42章春猎(一)本宫教过你该怎么听话的。……
杨惜坐在前往终南山春猎的车驾里,倚着车壁阖目养神,他听着耳边窗幔垂纱相磨时窸窣的轻响,思绪飘得很远。
昨夜,他自白马寺回到显德殿后,听着殿外的风雨声,彻夜辗转难眠。
夤夜时分,他从床榻上爬起,蹲在寝殿的火砵前,将在白马寺中明月写给他的一沓宣纸慢慢焚烧。
他望着火砵中飘着纸屑的飞烟,耳畔回响着昨日明月所说的话。
“其实,睿宗溺爱萧成亭并不是因为他娘王淑妃,主要是因为萧成亭长得像他早逝的舅舅王洛……”
“昔年睿宗只是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子,王洛是朝中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北戎来犯时,二人曾一同迎战,是同生死共患难的知交挚友。”
“后来,二人平定戎祸,班师归朝时,在仙霞关遇伏,王洛为了掩护睿宗撤退,死在了仙霞关。”
“王洛身后七年,睿宗从吴王到入主东宫。王洛的胞妹,也就是萧成亭的生母王淑妃,因为父亲早逝,又失去了长兄倚仗,竟险些被继母嫁给一位丧妻的年老京官做填房,睿宗听闻后,亲自将她接进了宫中。”
“据说,宫内的黄金台里有间密室,其内供养着一青年男子的画像,睿宗每每遇到烦心事时,便会去那间密室里独坐到天明。”
“那青年男子就是王洛。”
“啊?”
杨惜有些诧异,忽地想起之前饺饵案事起,他主动提起去调查柳贵卿时,睿宗望向他的眼神里,那让他很是不解的怀念情绪。
……所以,原主他舅是原主他爹的白月光?
还是真正做到“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1]的那种,难怪睿宗会把王洛的画像供在黄金台里,睹画如睹亡妻。
“对了,我刚穿过来的时候,注意到萧成亭的寝殿里放了许多道籍爻辞,还在犄角旮旯里还翻出了什么画皮教程,他在学道吗?”
明月听他这么一说,一拍脑门,道:“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萧成亭五岁那年发了场高热,久病不治,后来民间有位跛足道子进宫献药,萧成亭服药后,翌日便大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