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宁堰山1(第2页)
“要下雨了。”徐星辞说。
“正常正常,山里嘛,天气变化无常,前一秒艳阳高照后一秒电闪雷鸣的,我打小儿见得多了。”曹帅也跟着抬起头,似乎还想发表什么感慨。
徐星辞不等曹帅再次开口,拉着他就往车上跑。路过其他人时,徐星辞也没忘吆喝快上车,大家就这么你追我赶上了车,人刚上齐,黄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砸下来。
就着雨滴落在车顶的回响,徐星辞认真数了一遍,三个北城带过来的研究生,四个本地雇的工人,外加司机和他自己,九个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很好。
数完人,徐星辞本着对队伍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的精神,又努力和司机沟通好半天,终于搞明白了现状。听司机的意思,车出的问题不算大,前车上有工具,只要等到前车回来,他们的车就能修好。
车能修好就能开走,能开走就不用在山里过夜,这个结论让徐星辞微微松了口气,连带着被暴雨破坏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不过,那三个研究生明显不像他这么愉悦。
从上车到现在半句话没说的沈吉金,此刻还是一言不发,但脸白得更厉害了,独自一人坐在最前排,双唇抖个不停,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窗外,仿佛阴沉沉的雨幕里藏着什么怪物。
曹帅和俞俊锋则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又要掐起来。
“我说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徐星辞只能再次打圆场,“前车估计快到了。”
“程教授在前车上。”曹帅瞬间理解了徐星辞的意思。
听见“程教授”三个字,原本斗鸡似的俞俊锋也仿佛被掐住命运的脖颈,仰着脑袋支吾半天,到底没再吐出什么难听的话。
等俞俊锋恹恹坐回前排,曹帅拽拽徐星辞胳膊:“他咋那么怕程教授?我之前也听说程教授特别凶,是不是真的?”
“凶吗?”徐星辞想了想,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行吧?”
“真的假的?我可听说了,程教授是咱所里最年轻的教授,平时斯斯文文,长得也跟个流量明星似的,可只要一出现场,啧啧,那就是个活阎王。”曹帅压低声音八卦,“谁要是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他都不用开口,光是眼睛一横,就能吓得对方声泪俱下、腿肚子转筋转出二里地去。”
徐星辞:“。。。你这都哪儿听来的?”
“别管哪儿听来的,你就说是不是吧。”曹帅咽了口口水,“我跟你说,我这才来所里,还没见过程教授呢,谁承想就被派来现场了,好巧不巧还是跟刚出差回来的程教授一起。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哎?小徐领队,你肯定见过程教授吧,对了,你前段时间还跟程教授一起出差了是不?那你跟他肯定熟啊,这次我要万一说错话做错事,你可千万千万帮我说说好话。”
“他能帮你说什么好话?他自己也才来没俩月,还没我见程教授次数多呢。”前排的俞俊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别说是他,就算是我,我见了程教授那么多面,平时在所里还能说说笑笑,来了现场,我。。。”
俞俊锋话还没说完,最前排突然传来声尖叫。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前看。
尖叫声还在继续,沈吉金大张着嘴,一手抱着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举起,颤抖着朝前挡风玻璃指。顺着沈吉金指的方向,徐星辞看见了黑鸟留下的那团血污。
不知道是司机忘记擦拭,还是擦拭的不够彻底,这会儿血污依旧残留了不少,在强劲的雨势冲刷晕染下,血污外圈变得更加模糊,而最中间的地方,仿佛有个奇怪形状?
徐星辞眯了眯眼睛,正想细看,车窗外忽然传来两道橙黄色的光,紧接着一台锈迹斑斑的皮卡车冲出雨帘,堪堪停在了面包车前。几乎在皮卡停下的同时,瓢泼的雨势开始减弱,又过了三五秒,雨彻底停住,原本隐入云端的太阳娇滴滴探出了头。
“这、这也太。。。”曹帅看看皮卡,看看徐星辞,又看看窗外再次出现的艳阳,张着嘴“太”了半天,没“太”出个所以然。
“山里的天气可能就这样吧,太变化无常。”徐星辞随口接了句话,目光牢牢落在皮卡车上。
皮卡车副驾打开,先伸出来条修长的腿,继而戴着金丝眼镜的高瘦青年整个人跨出来,利落下车,朝面包车走过来。
“程、程教授?那是程教授吧?长这么帅,绝对是程教授没跑了。。。”曹帅愣了一瞬,急急忙忙下车。俞俊锋抿着嘴角跟在曹帅身后往下走,连沈吉金都闭上了嘴,跟着一起下了车。三人一个接一个朝青年迎过去,连着三声或高亢或忐忑或瑟缩的“老师”。
青年微笑着一一回应,越过三人,将目光落在最后下车的徐星辞身上。
徐星辞舔舔嘴角,也走到青年前,压着声音笑眯眯打招呼:“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