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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杨惜对萧鸿雪的了解,萧鸿雪冷脸或爱搭不理的反而让他挺有安全感,如果萧鸿雪突然热情主动了,那他一定是想做掉自己了!因此,秉持着“你冷脸我主动,你回应我撤退”的原则和萧鸿雪相处,准没错。
任由侍女将自己打扮齐整后,杨惜命其中一人去吩咐玉屏为萧鸿雪备药,然后就坐到了书案前,执着刻刀在已精心雕琢了几日的那条银锁上细细打磨。
一晌后,杨惜举起银锁,迎着天光仔细量视了一番,勾唇一笑,“嗯……差不多了,应该赶得上。”
他将那条工巧的银锁收进了匣中,算了算时辰,站起身。他取走了摆在案角的花钿盒,准备前往钟粹宫。
侍守在寝殿门口的贺萦怀见杨惜出来,朝他微微颔了颔首,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到檐廊拐角处时,与玉屏打了个照面。
“萧鸿雪他每天……就喝这个?”
杨惜见玉屏手中端着一只汤色稠黑的药碗,散发着一股熏天的酸苦气,闻得头皮发麻,想起了被老爷子的《药经》支配的恐惧,微微蹙了蹙眉。
“是。”玉屏点了点头。
和现代经过改良的中药不同,这种原生态的药一看就苦得没边儿了……难道萧鸿雪是因为怕苦才不肯喝药的吗?
杨惜恍然大悟。
如果每天都要喝这种东西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偷偷把药倒掉的行为了。
杨惜折返寝殿,取了些自己珍藏的饴糖,又挥笔写了张字条,嘱咐侍女一同送去碧梧院,方才乘上前往钟粹宫的轿辇。
*
在杨惜将袖中那只花钿盒轻轻放在桌案上后,本来神色憔悴却无比平静的姜兮险些晕厥,她脸色煞白,瞪大两眼,发白的指节紧张地绞着膝头的裳布,嘴唇颤抖着发问:
“这……殿下,您是从哪里寻到的?妾身明明将它埋起来了……”
她两手死死地扣着桌沿,慌乱地看了一眼花钿盒,又望向窗外那株白梅树,用近乎逼问的口吻急切地质问道。
“我只有这个了。”
不待杨惜回答,姜兮突然神经质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直咬得鲜血淋漓。
“这是绛真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我,我当时在曲江里,只捞起了这个。”
“为什么连这个也不肯留给我,为什么不肯让我把它好好藏起来,为什么连你也要千方百计地把它窃走?!还给我,还给我!”
姜兮神情激动,瞪着两眼,微微喘着气,伸手去抓那只花钿盒子,将它死死在抱在了怀里,珍重地抚摩着。
杨惜先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见她神色有些癫狂,实在深感歉疚,轻声解释道:
“抱歉,昭仪娘娘,此物是本宫上回带来的小犬无意间发现的,本宫原以为此物与饺饵案有涉,一路查到了醉红楼,没想到只是……”
杨惜适时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这应当也是昭仪娘娘的故人之物,本宫将它带回来了,算本宫给娘娘赔罪。”
他自怀中取出了那对素色耳珰。
姜兮望向那耳珰,表情明显松动。
“殿下知道了。”她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妾身和绛真的事。”
杨惜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姜兮轻轻掂起那对耳珰,眼神中满是怀念。
“真是许久不见了,当年妾身初见绛真时,她戴的便是这对耳珰。”
她正要向杨惜一揖,杨惜连忙起身按止她的动作。
姜兮低下头,将花钿盒启开,用手指点起一枚花钿,蘸了些胶,贴在自己眉心。然后痴痴地笑了一阵,笑完却满脸泪痕。
“其实……我本不该还活着。”
“娘娘是因为接到入宫为妃的圣旨,才没有跳江的吗?”杨惜小心地斟酌着用辞。
“不!是因为没有死成才入宫的。”
“殿下看不起我,是不是?殿下以为,我就那么怯懦怕死吗……”她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显得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