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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娘子见宋氏过来,还以为对方要来掰扯布匹的事,老不高兴的说:“送你一匹布罢了,看你小心的,你可得早点习惯,我瞧你女儿喜欢得紧,下回来了适合小女儿家的布料,我还要送给月娘一匹的。”
说完胡娘子还把辛月拉过来搂着,亲热的说:“月娘,你可别和你娘亲一样,岚姨送你的你就大方的收。”
辛月早知道胡娘子是个大方爽利的性子,她出身富贵,自己开店每月也生意极好,连府城的守备府都用她家的布,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辛月笑着点头,但是把手里抱着的一匣子人偶娃娃递过去说:“岚姨送我什么我都收,岚姨也要收我们送的礼物,这是我家铺子卖的人偶娃娃,送给岚姨家的妹妹玩儿。”
胡娘子听了点点辛月的脑门说:“你个小滑头,行,你送的礼物岚姨收了,下回让苹娘来谢你。”
宋氏见状,心里才舒服了些,笑着说:“岚姐姐,我有些事想和你打探。”
胡娘子见宋氏说得正经,便招呼了店里帮着她打杂的婶子出来看店,自己带她们去店后面的隔间里坐下聊。
宋氏喝了口胡娘子泡的茶,然后说:“岚姐姐,先前听你说老家是江州的,你可曾见过蚕种?”
胡娘子一听,疑惑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弄蚕种自己养?那可不好弄,江州的桑园主把蚕种看成命根子,蚕户所里上工的人,都是祖籍江州世代和他们签了死契的人。”
辛月听胡娘子没否认自己见过,便知道有戏,从荷包里取出昨日从墨堂哥那里要来的一片带着虫卵的桑叶,递给胡娘子看,问:“岚姨,你瞧这可是蚕种?”
胡娘子前夫家便是江州本地的大桑园主,她作为儿媳妇,也只在刚进门的时候,被婆母带着巡视了一遍家业,进了蚕户所走马观灯的瞧过几眼罢了。
见到桑叶她不觉得奇怪,前些年各地羡慕江州靠着绸布年年挣下大笔银钱,纷纷试图去江州取桑苗、蚕种,想要带回本地种植。
桑树在江州太常见了,不止桑园主的桑园里有,家家户户居民家院里院外都免不了种上几棵,靠摘鲜嫩的桑叶卖给蚕户所,每年都能挣一笔银子。
桑苗太好取得了,许多州府都弄了不少回去种,有些地方气候土质不合适,移回去的都死了,但贺州的却是都种活了,于是后来坚持了不少年试图和江州求蚕种的便是贺州人。
但江州的蚕种本就控制在各大桑园主手里,别说外乡人了,本地的居民都弄不到,只能靠卖些桑叶给蚕户所,或是家中有手巧的妇人,从蚕户所买了丝茧回来缫丝再卖给丝坊挣一笔手工钱过活。
胡娘子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辛月手里的桑叶,却在见到桑叶中间散落的十余粒淡黄色虫卵时变了脸色,震惊的凑上去细细的看,颤声问:“你们如何会有蚕种?”
“所以这真的是蚕种?”听了胡娘子的话,宋氏和辛月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兴奋,仿佛看到漫天白花花的银锭子从天上洒落下来。
胡娘子征求了辛月的同意,把桑叶拿起来在眼前细细端详,肯定的说:“虽然我上次见蚕种是十余年前了,但我确信这就是蚕种,可是你们如何会有?这蚕种江州的桑园主看管得极严密,连朝廷都不曾取得过。”
辛月听胡娘子这么说,忍不住感叹:“大概是老天爷送的吧。”
第83章
辛月和胡娘子讲了如何得来的这蚕种。
胡娘子听得满脸震惊,嘴巴半天都合不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神火热的瞧着辛月与宋氏,急切的说:“既然有了蚕种,你们必是要办桑园、蚕所的吧,可否让我入一股?”
若只是铺子的生意,宋氏和辛月就能拿主意,可这蚕种是辛月和几个堂兄一起发现的,若要做这生意,便是三家合股的,加上需得族里出人出力,还得拉上宗族合股。
虽然要开桑园、蚕所,确实需要大笔的银两,可胡娘子不仅不是辛家人,还是外来户,宋氏和辛月便面露犹豫。
胡娘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等大生意,要让她这外人掺和进去很不容易,但她对此胸有成竹,极自信的说:“你们也知道我是江州人,娘家是开丝坊的,还曾是桑园主家的嫡子媳,你们虽有了蚕种,桑苗好取,要种桑园也不难,可蚕种如何养?丝茧如何取?还有,你们不会仅仅只想做卖丝茧的买卖吧?路途遥远把丝茧卖到江州去和江州本地的蚕所比价低?”
宋氏被胡娘子一通问话弄得头晕眼花,她只懂绣花罢了,对这生意的事听得有些糊涂,辛月倒是明白了胡娘子的意思,反问道:“岚姨难道知道如何养蚕、取茧?”
蚕种的数量是有限的,经不起实验损耗,辛月不禁后悔起小学时没有跟风和大家一起养蚕。
胡娘子表情复杂的说:“我婆母自我前夫去世之后便疯了,但又没完全疯透,偶尔也会清醒片刻,当初我和我的儿女被污了清白从府里赶出去后,我婆母曾托她的贴身嬷嬷来寻过我,给了我她的大半嫁妆银子,她知道我的儿女是她亲生的孙子孙女,只是她如今的状况,也护不住我们了,当初我婆母是帮着公爹一起打理家里生意的,她手底下定然有懂养蚕之人,我娘家便是开丝坊的,我还可以招许多善缫丝、纺布的人来贺州,只要你们让我入一股,我可以提供全部的初期资金,和所需的一切人才,咱们可以同时开起桑园、蚕所和丝坊,直接在潍县产出绸布卖往各州。”
胡娘子所提的条件过于优越,她投入这么多所求不过一股,若不是因为蚕种的珍贵,这种合作
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辛月听得万分心动,宋氏也是面色潮红,不可置信的问:“意思是你出钱出人占一股,我们只出蚕种占九股?”
“当然不是。”胡娘子笑着摇头道:“你们也要出人,我只能出少量的女工,她们过来之后会教授给你们的人如何养蚕、缫丝、纺布,你们应该知道江州的蚕所是如何严密,咱们将来所用的人必须万分可靠,不能在咱们还没做出成果前,就把蚕种流了出去。”
辛家本来就准备用辛氏的族人,不说族亲之间的情分,只说利益,他们会给族里股份,相当于是族人自己的生意,族人当然会是可靠的。
辛月觉得胡娘子的合作条件是很合理的,甚至辛月还觉得胡娘子太吃亏了,只能说蚕种实在是太珍贵了,而胡娘子对这生意的前景万分看好,认为便是一股,也能获取足够的利润。
宋氏听得半懂不懂的,只能和胡娘子说:“这是家里的生意,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去和夫君转达岚姐姐的意思,到时候再来与你相商。”
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随便一提就定下来,胡娘子心里也有准备,笑着回道:“应当的。”
正经严肃的话题说完,胡娘子给宋氏和辛月续上茶水,闲聊似的说起自己为什么非要掺一脚。
胡娘子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说:“我怀孕了,那大笔的钱财是我婆母给我与前夫的儿女的,这份财产应该独属于苓哥儿与苹娘,可他们还年幼,我也不知他们将来是否有经营的天份,能够利用好这份财富,原本我是想把那些银子用苓哥儿与苹娘的名义存到钱庄的,正好知道了你们这生意,便想着把这钱财换成股份,能让苓哥儿与苹娘终身有靠,也是防着我将来生下幼子后心摆不正,挪用前头儿女的钱财给后头孩子,若此事成,到时候契约直接签给苓哥儿与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