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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思微乱,趁殿下还未归,悄然回了东院的耳房。
夜幕已深,九皇子也未将她怪罪,好似罚处如梦一事于殿下而言不痛不痒,她若想阻,阻去便是。
殿下不在意,她又何需细想,楚轻罗倚坐于卧榻,轻靠玄衣男子的怀中,眼下也唯有这左使能伴她左右,一解心头的落寞。
几缕月色照进罗帐,窗外花树随夜风轻晃,混杂着虫鸣声一同轻响。
风昑悠然把玩着怀内娇女的墨发,指尖掠过青丝,撩起春意浓浓。
她没避躲,半阖着眼,柳眉轻蹙,轻望壁墙上的月影婆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属下有时想着,公主被困这凌宁殿一生一世该有多好。见不着曲先生,见不着盛公子,也见不着九殿下……”低沉耳语着,风昑忽地轻笑,眸光中淌过一丝贪婪。
“唯有属下能陪着公主。”
然眸中娇影仍走着神,回神之际,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往他怀里又靠了些许,楚轻罗思来想去,终是不解地问:“风昑……可有对不识的人手下留过情?”
风昑听罢剑眉微凝,如实回答:“欲杀之人,都死得果断,属下不曾留过情。”
她当真是糊涂了,此人与她本是性子相似之人,又怎会心生不忍,会想劝上她收手几回。
可先生既心起恻隐,欲将她相阻,又为何仍然爱慕……道不相谋,背道而驰,他应厌恶至极才是。
先生说的心悦,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账簿带来了吗?”她抬手一伸,言归正传,向枕边男子索要起所求之物来。
风昑垂落目光不敢看她,许久歉疚道:“寝殿守卫森严,属下需另寻良机。”
竟还未窃出……
连风昑都难以随性行动,看来这凌宁殿真不可小觑,楚轻罗一收手,没好气地谅他一回:“莫让本宫再失望了,下回不将账簿带来,本宫不让你上榻。”
“那公主……想让属下在哪?”
亲昵地说着,他顺势将细腰再搂了紧,如同不许她挣脱去向别处。
她眉目扬起笑意,轻指榻下的那一块空地:“在榻前跪着,跪到本宫醒来为止。”
“好,属下认罚。”风昑闲然作笑,觉这日子太是适意,是他这些年妄想的梦寐之景。
“本宫乏了,”困意缓慢席卷而上,凤眸轻微一阖,楚轻罗转眸望向男子,意有所指地告诫道,“今夜只让你陪,你若敢逾矩,本宫随时可弃你。”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她只许他待于软榻,那些缠绵风月之举,是万不可做。
眼底有柔光轻颤,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静靠在怀,可他却难得其心。
风昑恭敬地回语,搂她腰际的手微微一松:“未经公主允许,属下绝不做出格之举。”
夜色如水寒凉,凌宁殿的夜半时分较司乐府还要清寂,这一角东院耳房低语声渐止,屋外看守的宫侍自不知屋内还有另一人,皆打着哈欠,想回房入寝。
虚晃之中,那火光冲天,满目兵戈的一幕再度入了帐里梦,鲜血汩汩地流,在宫城中似要聚成河,染红陇国的一砖一瓦。
她震颤地看着尸骸遍布的皇城,无尽愤恨翻涌,吞没她的一切思绪。
逃离此地刻不容缓,可她迈不出一步,硬是寸步不挪地站着,心知此次一走,她再难回来。
凝竹在旁心急如焚,一心惦念着昭妃生前所托,正色道:“公主快走,别再停下了……”
走,她又能走去何处……
一朝亡国,她该何去何从,何以为安……
桃容透着疑惑与茫然,她回看身边的玄衣女子,恍惚地颤了声:“我想回去救母妃,她为何不能随我一同走?”
“昭妃娘娘已薨逝,公主救不回了。”凝竹轻然一顿,眸色一沉,似有哀痛漾于眼中。
“你说母妃死了,她怎会死呢……”口中喃喃自语,她微动着丹唇,眸框中的清潭荡开悲痛与哀切。
“她有拂昭相护,怎会死呢……”
身侧的拂昭右使垂目叹息,半晌才沉重答道:“娘娘是想和陛下共生死,也不愿在将来连累公主。”
第62章噩梦(2)【VIP】
眼望大宁侍卫快要有所察觉,凝竹焦急万分,恳切再劝:“属下求公主快些离去,这皇城绝不可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