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页)
1934年的上海,饥饿和死亡才是常态。
林烬攥着怀表的手慢慢松开。是啊,明明有些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他却在这里为儿女情长要死要活。
顾安从后视镜里看他,突然打了把方向,轿车猛地停在路边。
他转身将半包烟塞进林烬手里:“要哭就哭个够,哭完记得——”他指了指远处日军巡逻队的钢盔,“那才是我们该对付的。”
引擎重新启动时,林烬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散了些。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这座城市的肮脏与苦难,也暂时掩埋了那些说不出口的痛楚轿车碾过积雪,引擎声低沉。
林烬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卖报童、黄包车夫、冻僵的乞丐,1934年的上海在雪中模糊成一片。
“我要从那里搬出去。”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顾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挑了挑眉:“随你。”他弹了弹烟灰,“住我那去,公馆比较安全。”
林烬沉默。
顾安从后视镜瞥他一眼,嘴角微扬:“现在我是不是你的房东了?”
“滚。”林烬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顾安低笑一声,不再说话。轿车驶过外滩,海关大楼的钟声在雪中回荡。他打了把方向,漫不经心地问:“现在去哪,少爷?”
林烬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痛苦。车内的暖气嗡嗡作响,怀表的秒针一格一格走着,像是某种无言的倒计时。
顾安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巷口,引擎声渐渐熄灭。林烬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院——那是程添锦送给他的家,一砖一瓦都刻着那个人的痕迹。
秦逸兴在院子里劈柴的声音隐约传来,沫沫的笑声混着秦望咿咿呀呀的学语声,飘进车窗。
林烬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林时念书的学费、甚至此刻口袋里那块怀表,哪一样不是程添锦给的?
“怎么,”顾安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现在知道自己像吃软饭的了?”
林烬抬脚就踹在驾驶座靠背上:“闭嘴。”
顾安也不恼,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行了,程教授又不会赶你们走,继续住呗。”他弹了弹烟灰,补充道,“然后你住我那。”
“能不能少贫两句?”林烬揉了揉太阳穴,胸口那股郁气又涌了上来。
顾安耸耸肩,伸手拧开车载收音机。电流杂音中,传来女播音员甜美的嗓音:“今日沪上各界名流齐聚国际饭店,庆祝新年。。。”
林烬望着车窗上凝结的霜花,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1934年的第一天,他失去了爱情,却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这世道,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
“想好了没?”顾安关掉收音机,“再坐下去,秦逸兴该出来找人了。”
远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时探出头,疑惑地望向巷口的黑色轿车。
林烬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冷得他一个激灵。怀表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颗无法安放的心。
林时站在院门口,踮着脚往巷口张望:“哥你回来了,程教授呢?”
“回去了。。。。。。”林烬的声音有些哑。
林时好奇地看向那辆黑色轿车:“那是顾家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