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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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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把《三字经》课本竖在课桌上,底下偷偷描摹着传单上的漫画:一个巨人把太阳旗踩在脚下。她辫梢的红头绳格外显眼——那是林烬用日军燃烧弹的残片染料染的。

“秦沫沫!”日本籍教员突然点名,“把课文第三段读一遍!”

教室里死一般寂静。

沫沫慢慢站起来,课本“不小心”掉在地上,露出底下藏着的《告全国同胞书》。她清脆的声音念着日语课文,眼睛却死死盯着教员身后

——那里挂着被撕破的中国地图。

沧浪阁茶楼密室

张冠清的钢笔尖戳破了账本。他面前摊着左南箫偷拍的日军布防图,而柜台上摆着伪装成《红楼梦》的伤员名册。

“杜老头说。。。”他推了推裂开的眼镜,“日本人在公共租界新开了六家妓院,专做英美军官生意。”

林烬冷笑。

窗外,霓虹灯下的南京路上,美国水兵正搂着穿旗袍的舞女走进“大上海舞厅”,隔壁就是新开张的“昭和料理”。

一个枯瘦如柴的黄包车夫跪在地上,舔着打翻的日本清酒——那是他今天唯一的“收入”。

林烬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真丝睡衣。程添锦的怀表在床头柜上滴答作响,时针指向三点——正是历史上热河沦陷的时刻。

还要等五年。。。七年。。。十三年。。。

身后传来温暖的触感。

程添锦的手臂环住他颤抖的脊背,指尖在他掌心慢慢写字——是《牡丹亭》的戏文:“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月光透过防弹玻璃,在柚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远处外滩的钟声敲了四下,林烬数着钟声,突然想起沫沫课本上被撕掉的《国耻歌》,想起林时藏在床底的自制火药,想起秦逸兴磨出血泡的脚。。。

程添锦的呼吸渐渐均匀。

林烬轻轻起身,光脚走到窗前。法租界的夜空居然能看见星星,而一江之隔的闸北,今夜又有多少户人家在饥寒中数着炮声等天明?

这就是1932年的上海——

租界里喝着红酒听着留声机

闸北的废墟下还埋着未寒的尸骨

而我们。。。就活在这裂缝里

书桌上,程添锦明天要用的教案旁,静静躺着一份英文报纸。

头条标题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满洲国正式成立——大日本帝国承认新政权》。林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红木窗棂上留下四道月牙形的凹痕。

1932年6月上海公共租界

林烬蹲在明德书店临时搭建的木板柜台后,指尖沾着墨水,正给一本被巡捕撕破的《呐喊》重新装订。

樟木箱改造成的书架上,鲁迅的杂文集和胡适的《尝试集》都裹着《论语》《孟子》的封皮——这是杜老头想出的法子,巡捕来查时,一掀封皮就能变成“圣贤书”。

店门前的马路上,几个日本浪人踢着空罐头盒经过,木屐踩在“抵制日货”的标语上。

他们腰间别着短刀,刀鞘上缠着旭日旗的布条——自从三月《淞沪停战协定》签订后,这些浪人在租界里越发肆无忌惮。

历史书上可没说他们敢这么嚣张。。。

“林先生。。。”一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闪进店里,声音发颤,“能。。。能借《饮冰室合集》吗?”

林烬抬头,瞥见她袖口露出的青紫——是上周在南京路示威时被巡捕的警棍打的。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一本《了凡四训》,翻开内页却是梁启超的《新民说》。

“三天后还。”他压低声音,顺手塞了片黄色的消炎粉在书脊夹层里——这年头磺胺是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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