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页)
顾安嗤笑一声,烟头在栏杆上摁灭:“你觉得你不走,我会离开吗?”
“别说这么恶心。”林烬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顾安突然转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认真的。”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林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突然抬手揉了揉顾安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吾儿初长成啊——”
“活腻了?”顾安一把架住他的脖子,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林烬一个肘击撞向顾安胸口,却被对方灵活地闪开。顾安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廊柱上,声音带着笑意:“你在哪,我就在哪。”
“嗯,知道了,肉麻。”林烬别过脸,耳根却微微发烫。
顾安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真不考虑我?”
林烬浑身一激灵,猛地推开他:“离我远点!”
顾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是是是。”
夜风拂过,吹散了方才的闹腾。林烬整了整被扯乱的衣领,突然正色道:“顾安。”
“嗯?”
“……谢谢。”
顾安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少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的影子渐渐拉远,却又在门口重叠。
第94章1937
1937年7月上海
收音机里的电流声滋滋作响,播音员急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日军借口士兵失踪,炮轰宛平城……我军第29军奋起抵抗……”
林烬的手指死死扣在桌沿,木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窗外,法租界的霓虹灯依旧闪烁,舞厅里传来周璇甜腻的歌声,与收音机里战火纷飞的报道割裂成两个世界。
“老杜带着《申报》的人去前线了。”张冠清突然推门进来,褂上沾着碘酒痕迹,“刚教会他们用磺胺粉止血。”
书架后传来“咚”的一声。
沫沫寄来的相框倒下了,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7月8日,暴雨。
明德书店门口排起长队——都是来买《抗战三日刊》的学生。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接过油印小报时突然哭了:“我哥哥在北大……”
林烬多塞给她一包止血粉:“会没事的。”
他自己都不信。
7月17日,酷暑。
程添锦深夜才回来,西装上沾着演讲后的彩带碎屑。庐山讲话的油印传单从公文包里滑出来,“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的字迹被汗水晕染。
林烬正在给勃朗宁上油,头也不抬:“顾安今天送来两箱磺胺粉,藏在地窖第三块砖后面。”
程添锦突然抓住他沾满枪油的手,十指相扣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两人无名指的戒痕硌在一起,烫伤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