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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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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9日,清晨五时二十五分。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大半,枯黄的叶片被秋风卷着,轻轻拍打着玻璃。鲁迅先生的呼吸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沉寂。

许广平女士的哭声惊醒了整个弄堂。

林烬赶到时,寓所外已围满了人——作家、学生、工人、报童,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像一片黑压压的碑林。

茅盾颤抖着手,将先生最后一篇未完成的杂文《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收进抽屉,钢笔尖上的墨早已干涸。

那支笔,停了。

万国殡仪馆灵堂

10月22日,殡仪馆外排起长龙。

林时和沫沫穿着黑衣,站在学生队伍的最前排。他们手里捧的不是白花,而是油印的《鲁迅先生纪念特刊》,上面印着先生最后的嘱托:

“忘记我,管自己生活。”

可没人能忘记。

殡仪馆内,程添锦站在遗像前,镜片后的眸光深沉如海。他轻轻放下那本先生亲笔批注的《楚辞》,书页里夹着陕北刚发来的电报:

“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会宁,长征结束。”

先生没能等到这个消息。

街头

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新兵在虹口操练,刺刀的反光刺进悼念人群的眼睛。

“他们故意的。”顾安站在巷口阴影里,西装口袋别着白花,“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今早下令,所有舰艇降半旗——”

“——为‘大文豪逝世’致哀。”林烬冷笑,“一边增兵,一边假惺惺吊唁。”

远处传来骚动,一队日本浪人故意冲撞送葬队伍,白花被踩进泥里。秦逸兴和几个码头工人立刻围成人墙,沉默地挡住挑衅。

深夜明德书店

油灯下,众人传阅着先生遗嘱的刻印本。

“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一文钱。”张冠清念到这句时,钢笔尖在账本上戳了个洞,“可他们连悼念都要破坏!”

程添锦将新刻好的蜡纸装上油印机,滚筒压下,《纪念鲁迅先生宣言》的字迹清晰浮现:

“我们继续走先生的路——”

林烬突然抬头:“西安有消息吗?”

程添锦推了推眼镜:“蒋介石昨天训斥了张学良,说‘剿共不力’。”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历史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10月31日黄浦江畔

最后一艘日本增援舰靠岸,甲板上的炮口蒙着黑布,像一群伪装的毒蛇。

林烬站在码头,望着对岸租界的霓虹。怀表里的日历指向11月,而表盖内侧的“程林氏”三个字,被摩挲得发亮。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添锦将一份新印的《救亡情报》递给他——头版是红军会师的照片,角落里却藏着张学良的密电节选:

“西北事,待雪至则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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