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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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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烬脚步一顿:“。。。她知不知道你天天坑她?”

“怎么叫坑?”顾安笑得像只狐狸,“这叫培养妹妹持家能力。”

走出沧浪阁时,晚风裹着潮湿的江水气息扑面而来。街角报童还在叫卖,远处百乐门的霓虹已经亮起。林烬摸了摸袖中的小册子,纸张粗糙的触感硌着指尖。

他忽然想起程添锦昨晚伏案备课的身影——那人用毛笔在草纸上写着“诗经讲义”,实则每一行间距里都藏着密信。

当时自己问他怕不怕,程添锦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又坚定:“怕什么?我们教的。。。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道理。”

暮色中,林烬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怀表在胸前微微发烫,表盖内侧“程林氏”三个字贴着心跳,一下又一下。

1934年7月,上海法租界

暴雨倾盆的深夜,林烬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怀表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门外的雨声里夹杂着断续的叩门声——三长两短,是程添锦和他约定的暗号,但节奏却比平时慌乱。

林烬赤脚冲到门前,拉开门栓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添锦浑身湿透地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的金丝眼镜不见了,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将浅色长衫的领口染红了一片。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雨水冲刷下,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夜校被抄了。”程添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说完这句便向前栽倒。

林烬一把接住他,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血液浸透。程添锦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呼吸急促而微弱,整个人几乎完全靠在他身上。

“程添锦!”林烬咬牙撑住他,转头朝里屋喊:“林时!去烧热水!沫沫!把我柜子底下的纱布拿来!快!”

两个孩子惊醒后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林烬半抱半拖地把程添锦弄到床上,湿透的长衫撕开时,他倒吸一口冷气——右肋下还有一处枪伤,子弹擦着肋骨过去,皮肉翻卷,血迹已经发暗。

“你他妈。。。。。。”林烬手在发抖,扯过干净布巾按在伤口上,“不是说今晚只是普通讲课吗?!”

程添锦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临时。。。有批学生资料要转移。。。。。。”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血色。

林时端来热水时吓得差点打翻盆子。沫沫咬着嘴唇递上纱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程教授会不会。。。。。。”

“不会。”

林烬打断她,声音比想象中镇定,“去把厨房的烧酒拿来,再找把干净的小刀——要快。”

暴雨拍打着窗棂,煤油灯的光影在墙上剧烈摇晃。林烬用烧酒冲洗伤口时,程添锦疼得脖颈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布巾没出声,只有冷汗顺着下颌不断往下滴。

“子弹没留在里面。。。算你命大。”林烬声音发紧,手上的动作却稳得出奇,“但这刀伤。。。。。。”

“巡捕房的。。。印度人。。。。。。”程添锦断断续续地解释,“我翻墙时。。。他拽住我。。。就。。。。。。”

林烬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了他发抖的手腕。

天亮前,伤口总算包扎妥当。

程添锦因为失血过多昏睡过去,呼吸总算平稳了些。林烬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得透湿。

窗外,雨势渐小。远处传来巡捕车的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租界方向。

林时悄悄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哥。。。程教授会好起来的,对吧?”

林烬接过茶杯,温热传递到冰凉的指尖。他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程添锦在工人夜校的煤油灯下批改作业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温柔,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会的。”林烬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答应过。。。。。。”

话音未落,床上的程添锦忽然微微睁眼。失血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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