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1页)
南箫手书」
信纸边缘有些皱,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起。林烬将信放回信封,又拿起另一封——宣雨青的字迹清丽工整,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林先生:
前日托添锦哥问了沫沫他们的地址,特地去圣士提反书院外看了一眼。林时长高了不少,穿着校服,倒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沫沫剪了短发,活泼得很,拉着秦望的手教他认路牌。望儿生得愈发像逸兴,虎头虎脑的,见了我竟还记得,喊了声‘宣姐姐’。
我知劝不动你们离开,二哥亦是如此。他嘴上说着‘生意要紧’,实则暗中为前线筹措药品。你们这些人啊……
若他日战事爆发,务必珍重。香港虽远,但总归是个退路。若你们改变主意,顾家的船随时可接应。
雨青谨启」
林烬将两封信并排放好,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远处传来日军的操练声,整齐的皮靴踏地声像闷雷一样滚过租界的边缘。
张冠清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摞刚到的《抗战三日刊》:“左南萧和宣小姐来信了?”
“嗯。”林烬简短地应了一声,把信收进抽屉。
“说什么了?”
“说林时那小子穿校服人模狗样的。”
张冠清嗤笑一声:“他要是能老老实实念书,我名字倒着写。”
林烬没接话,目光落在窗外——几个日本海军军官正趾高气扬地走过街口,路边的报童低着头匆匆避开。
杜老慢悠悠地踱过来,递给他一杯新沏的龙井:“左丫头和宣小姐有心了。”
林烬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他仿佛又看见林时站在码头的样子——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们不会回来的。”林烬突然说。
“是啊,”张冠清翻着新到的杂志,头也不抬,“所以他们得活着。”
夜色沉沉,公馆里的壁灯泛着暖黄的光。程添锦站在窗前,指尖摩挲怀表上“程林氏”刻字,指腹碾过凹凸的笔画。表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烬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你父母怎么说?”
程添锦收起怀表苦笑道:“父亲还是一样固执……说书斋里的典籍带不走,他宁可守着它们。”
林烬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掌心贴在他的心口,感受那里沉稳的跳动。
“你把他们地址给宣雨青了。”这不是疑问句。
程添锦“嗯”了一声:“她总归是放心不下。”
林烬的唇贴在他的后颈,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谢谢。”
程添锦低笑,转身面对他,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谢我什么?”
“所有。”
林烬抓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他们偷偷烫下的印记,没有戒指,只有彼此烙进血肉的誓言。
程添锦的眸光暗了暗,忽然低头吻上那道痕迹,舌尖轻轻舔过微微凸起的疤痕:“《诗经》里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林烬没让他念完,直接咬上他的唇。
月光透过纱帘,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道密不可分的轮廓。
程添锦的怀表搁在床头,表盖微微敞开,里面的小像泛着柔光——照片上的林烬正低头教林时认字,而现在的他,正把程添锦压在身下,喘息着扯开他的衬衫纽扣。
“……明天还有会。”程添锦哑声提醒,却任由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