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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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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烬和程添锦并肩站在岸边,谁都没有动。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落在江面上,碎成千万片晃眼的光斑。

林时突然抬手,狠狠抹了把眼睛。

岸上,林烬转身离开码头,背影笔直,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们终究,谁都没有对彼此说一句话。

1937年3月末明德书店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橱窗,落在积了薄灰的《辞海》封皮上。张冠清用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书架,眼镜滑到鼻尖:“走了也好,他们还这么小。”

杜老先生坐在柜台后,捧着茶壶点了点头,茶盖碰着壶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林烬站在门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一道刻痕——那是去年林时量身高时刻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街边的梧桐树下。

“要哭了?”张冠清突然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滚。”林烬头也不回,声音沙哑。

“啧啧啧,”张冠清把鸡毛掸子往肩上一扛,“好歹我也是看着那两个小屁孩长大的,我都想哭。”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林烬,:怎么不叫我去送送?”

林烬终于转过头,眼尾泛红,却扯出个冷笑:“你去?就你这张破嘴,怕是船没开就要把日本人招来。”

杜老突然咳嗽一声,茶壶重重搁在桌上:“行了。”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个油纸包,“今早荣记的蟹黄包,再不吃就凉了。”

林烬盯着那个油纸包看了很久——那是林时和沫沫最爱吃的。

张冠清突然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摔:“他娘的!”他转身就往里屋走,“老子去把《本草纲目》重新归类!”

杜老摇摇头,慢悠悠地踱到门口,和林烬并肩站着。远处传来电车“叮叮当当”的声响,几个女学生说笑着走过橱窗,辫梢上的蝴蝶结一晃一晃。

“会回来的。”杜老突然说。

林烬没应声,只是从兜里摸出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嗒”响了三下才打着,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表情。

书店里的留声机突然卡了壳,周璇的《天涯歌女》断在“人生谁不惜青春”这一句,反反复复,像某种执拗的追问。

张冠清在里屋摔了一摞书,骂骂咧咧:“这破分类法谁排的?!”

林烬吐出一口烟,突然笑了。

阳光依旧很好,梧桐树的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远处黄浦江的方向,隐约还能听见轮船的汽笛。

1937年4月上海明德书店

窗外的梧桐树抽了新芽,阳光透过玻璃橱窗,在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烬正低头整理账本,忽然听见门口邮差的自行车铃铛声。

“林先生!香港来的信!”

他的手指一顿,钢笔尖在账本上洇开一小片墨渍。信封上是工整的钢笔字,落款写着“秦沫沫”,笔迹清秀挺拔,比从前进步了许多。

林烬拆信的手很稳,但裁纸刀却在信封边缘多划了一道口子。

「烬哥哥:

展信安。

我们已平安抵达香港,暂住在程教授安排的公寓里,离学校很近。林时和我都进了圣士提反书院。学校里的先生说话带粤语腔调,起初我们听不太懂,现在已习惯许多。林时总嫌班上同学太吵,可我看他明明交了不少朋友,有个姓陈的男生常来找他打网球,还夸他国语说得好。

哥在码头找了份工,嫂子进了纱厂,秦望上了幼稚园,每天回来都要学唱英文歌,咿咿呀呀的,可爱极了。上周我们带他去维多利亚港看轮船,他指着最大的那艘说“要坐船回去找干爹”,嫂子当时就红了眼眶……

对了,你托人送来的钱我们都收到了。林时起初不肯用,后来听说可以买医学书籍,才勉强答应。他现在每天放学都泡在图书馆,说要当外科医生,我猜他是惦记着张哥哥的医术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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