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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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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添锦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孩子。

秦望立刻抓住他的金丝眼镜链,咯咯笑起来。晨光透过窗纸,在程添锦清俊的侧脸投下温柔的光影——尽管眼下还带着淡淡的淤青,显然是彻夜未眠的痕迹。

“吱呀——”

林烬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程添锦抱着秦望站在晨光里,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垂下一缕,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程添锦闻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林烬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走吧。”程添锦将孩子还给秦逸兴,声音轻得像雪落,“带你去个地方。”

院门外,程家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引擎盖上的积雪正在阳光下慢慢融化。

晨霜未消,林烬跟在程添锦身后,小心翼翼地踩过青石板路上的薄冰。秦逸兴在院门口拍了拍他的肩,递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程添锦全程沉默,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顶积着层昨夜落的雪。

车门关上的声响格外沉闷。林烬偷瞄身旁人紧绷的侧脸,晨光透过车窗,将程添锦镜片后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那下面果然泛着淡淡的青黑。

“添锦。。。。。。”

程添锦置若罔闻,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发动汽车。引擎声碾碎了清晨的寂静,仪表盘的指针轻轻颤动。

林烬抿了抿唇,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车窗外的街景开始后退:贴着崭新春联的弄堂,挑着扁担叫卖水仙花的小贩,巡捕房门口打着哈欠的印度巡捕。

雪后的上海像幅水墨画,而他们沉默地穿行其间。

轿车转过霞飞路,路过沧浪阁——店门紧闭,檐下却已挂起红灯笼。林烬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表链子,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1934年的第一个清晨,就这样在沉默中铺展开来。只有暖气口细微的嗡鸣,和程添锦偶尔换挡时,皮质手套与档杆摩擦的声响。

轿车缓缓停在梧桐树荫下,程家老宅的灰砖门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门口的石狮子上还残留着鞭炮的红纸屑,门楣上“诗礼传家”的匾额被雪水洗得发亮。

林烬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来这。。。。。。干什么?”

程添锦终于转头看他。

晨光透过挡风玻璃,清晰地照出他眼下的乌青和泛红的眼角。他摘下眼镜,用指腹按了按眉心,声音沙哑却坚定:“你敢跟我进去吗?”

“跟我爹娘说……”他直视着林烬的眼睛,“我们俩在一起。”

林烬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怀表。表链深深勒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程添锦倾身逼近,龙井气息混着熬过夜的咖啡苦涩:“看着我。”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林烬的下巴,“敢不敢?”

林烬喉结滚动,目光掠过老宅门口——那里挂着崭新的红灯笼,佣人们正在洒扫庭除。

“你爹娘。。。。。。”林烬声音发紧。

“敢不敢?”程添锦又逼近一寸,呼吸拂过他的唇畔。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目。

林烬望着程添锦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昨日书房里,那本被攥皱的《楚辞》,和融化到面目全非的草莓蛋糕。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而程添锦的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滚烫。

程添锦冷笑两声,松开钳制林烬下巴的手,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中,他面无表情地打转方向盘:“送你回家。”

林烬张了张嘴,却最终沉默。

车刚驶出十几米,程添锦突然猛踩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划破晨间的寂静。他一把推开车门,大步走到路边梧桐树下,从大衣内袋掏出镀金烟盒——林烬这才发现他手指抖得厉害,打火机擦了三下才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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