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页)
“额。。。洋。。洋胰子?”
林烬舌头打了个结,心里疯狂翻找古装剧存货——这词儿听着像那么回事,可咋念着比扛二百斤麻袋还费劲?
“哈?”秦逸兴的调门惊飞了路边麻雀,“你钱多烧的?拿草木灰搓搓得了!“旁边林时跟着点头,小脸上写满“哥哥好败家”。
林烬额头青筋直跳:“你们能不能爱干净点?!”
两双眼睛齐刷刷瞪过来,活像他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秦逸兴甚至伸手来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滚蛋!”林烬拍开那只黑爪子,“知道为啥大夏天窝棚里蚊子专咬你们吗?知道为啥工头老嫌你们身上有味吗?”他戳着弟弟的脑门,“尤其是你!脸上油墨都能揭下来当面具了!”
馄饨摊老板突然插话:“小先生说得在理!洋行招工都要看脸面干净的!”
林时缩了缩脖子,秦逸兴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结满老茧的黑手。远处租界的霓虹灯晃过来,照得三人碗里的清汤都泛着彩光。
“买!”秦逸兴突然拍桌,“俺明天也去支个代写摊!”
“你会写个屁!”林烬笑骂。夜风里,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盘算怎么用剩下的铜板——
一块肥皂,半刀粗纸,或许。。。。。。还能给林时买双新草鞋?
秦逸兴突然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捅了捅林烬:“哎哎,要不把我家沫沫也带上?你在邮局门口摆摊写字,让她和时小子在附近卖报,互相也有个照应!”
林烬正数着剩下的铜板,闻言点点头:“行啊,不过得先给我弟买双新鞋——”
“不行!”林时突然打断他,小脸绷得紧紧的,“哥哥不能这样败家!”
他一把抓过装钱的布袋紧紧抱在怀里,“这些钱要攒着交下个月房租的!王婶说再不交就要把我们赶出去了!”
秦逸兴的笑僵在脸上。
馄饨摊的灯笼晃啊晃,照出林时破草鞋里露出的脚趾——两个大脚趾都磨出了血痂。
林烬蹲下来平视弟弟:“时啊,哥问你,穿着破鞋跑得动吗?卖报能抢得过其他小子吗?”
林时咬着嘴唇不吭声。
“再说了,”林烬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摸出几个铜板,“哥今天还藏了私房钱呢!”其实那是他偷偷省下的午饭钱。
秦逸兴突然起身,从裤腰暗袋里排出五个铜板:“加上俺的!”见林烬要推辞,他黑脸一板,“当是提前给沫沫交的学费!你小子要是敢教她写错字,看俺不揍你!”
卖馄饨的老头突然往他们桌上放了碟酱菜:“送你们的。”他指了指林时渗血的脚,“我孙子前年。。。。。。也是跑报时被电车轧了。”
夜风吹散未尽的话语。
三个铜板买来的粗布鞋,最终穿在了林时脚上。小孩走路都不敢用力,生怕踩坏了似的。回窝棚的路上,他左手拉着哥哥,秦逸兴在后面哼着山东小调。
租界的钟声敲响十下,林烬望着弟弟一蹦一跳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大概就是当家长的感觉?
月光下,那双新鞋的布面泛着柔和的蓝光,像两尾游在夜色里的小鱼。
第5章读书万岁
林烬和秦逸兴蹲在苏州河边的空地上,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捡来的木板。晨雾里,一个歪歪扭扭却结实的小摊渐渐成型——秦逸兴甚至不知从哪搞来块褪色的蓝布,用竹竿支起来当遮阳棚。
“码头那帮人今早还问我呢”,秦逸兴叼着草梗,榔头敲得砰砰响,“说林小子咋不来扛包了?”他学着工头粗声粗气的腔调,“‘那细胳膊细腿的,该不会累趴下了吧?’”
林烬正往摊位上刻“代写书信”的字样,闻言头也不抬:“你可别告诉他们实情。”他吹掉木屑,压低声音,“这年头,识字的比扛大包的少,招人眼红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