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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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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夜巡的梆子声,林烬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没有霓虹灯,没有WIFI信号,只有密密麻麻的星星压下来。

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铜板,突然觉得比大学时攥着月底最后一百块还心慌。

林时冰凉的小手钻进林烬掌心,拽着他往窝棚走。秦逸兴在后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明天吃馄饨记得叫我嗷!”

“滚滚滚!”林烬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语气熟稔得好像他真在这儿活了二十年似的。

秦逸兴已经大笑着跑远了,破布鞋啪嗒啪嗒踩得水坑乱溅。

站在自家窝棚前,林烬做了个深呼吸想平复心情,结果一股混合着粪尿、煤灰和烂菜帮子的恶臭直冲脑门。

隔壁家光屁股小子正蹲在墙角拉屎,见他看过来还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乳牙。

“操!”林烬差点被这生化武器熏个跟头,胃里翻江倒海。

林时却习以为常,麻利地从棚顶取下个破铁罐:“王婶给留了热水。。。”罐底沉着几片可疑的黑色渣滓。

窝棚里比早上更拥挤——原来白天卷起的烂布现在摊开了,露出发霉的稻草。角落里堆着个破布袋,林时宝贝似的扒拉出来半截铅笔头和一叠裁成小块的旧报纸。

“哥哥。。。我练字给你看?”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手指上还沾着今天卖报蹭的油墨。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林时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林烬盯着油灯映在棚顶的摇晃光影,突然意识到——这特么就是他的新人生。

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只有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弟弟,和明天要去码头扛的两百斤麻袋。

他盘腿坐在发霉的草垫上,盯着林时趴在木箱上写字的背影发呆。

小孩脊梁骨一节节凸出来,像串起来的算盘珠子,握着铅笔头的手指倒是很稳,一笔一划在旧报纸上写着“大”、“小”、“人”。

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颧骨好像比原来高了一些,下巴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的疤痕。

这具身体也叫林烬,却是个在码头扛活的苦力,掌心全是茧子,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攒了多少年的泥。

“哥哥你怎么了?”林时转过头,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活像只小花猫。可那双眼睛清亮得惊人,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

“太臭了。”林烬脱口而出。

确实臭,汗酸味混着窝棚里的霉味,还有门外飘来的粪尿气息,熏得人太阳穴直跳。

林时却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哥哥以前都说‘臭着臭着就香了’。”小孩学着大人样摇头晃脑,结果蹭了一袖子油墨。

“笑什么笑!”林烬伸手去弹他脑门,却在碰到的一瞬间放轻了力道。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崽子,现在是他在这个吃人世界里唯一的血亲。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林时赶紧把铅笔头藏进墙缝里。油灯快要烧干了,火苗一跳一跳的,把兄弟俩的影子投在破草帘上,晃得像场随时会醒的噩梦。

林时噗地吹灭了油灯,麻溜地钻进草席里,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道是耗子还是破衣衫摩擦的声音。

“不洗脸?”林烬在黑暗里瞪大眼睛。

“洗脸干嘛?”林时的声音透着困倦,“王叔说洗多了伤元气。。。”

“……”

林烬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不讲卫生会生病”咽了回去——这年头能活命就不错了,还讲究个屁。

突然墙角传来“吱”的一声,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会、会不会有老鼠啃我们?”

“那我们明天可以吃老鼠肉了。”林时咂咂嘴,居然还带着点期待,“上个月秦哥哥就逮到只肥的。。。”

林烬胃里一阵翻腾,21世纪的泡面外卖在记忆里突然变得无比珍贵。

他僵在原地不敢动,直到林时暖烘烘的小手摸过来拽他衣角:“哥哥快来睡吧,挤着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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