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页)
“嗯?”
“高振与两淮巡盐御史陈方亦有勾结,俩人在两淮一带几乎是只手遮天,陈方老奸巨猾,仔细得很,不似高振那般高调,另设了个账本,花了点时日才翻出来。”
谢元提挑了下眉:“那你可算是惹到地头蛇了,可有遇到危险?”
盛迟忌垂下长睫,轻声道:“遇到了,还受了不轻的伤。结果元元在京城都不想我。”
谢元提顿了下,端详他片刻,问:“伤哪儿了?”
盛迟忌捉着他的手,慢慢往下滑动,密长的睫羽下,黑眸中闪动着微光,声音愈低,带了丝诱哄意味:“在腰上,元元要看看吗?”
谢元提:“……”
就盛迟忌那皮糙肉厚旺盛惊人的生命力,被刺客捅了一刀都能活蹦乱跳地转三圈,什么伤值得他这么说出来?
谢元提用力掐了把他的腰:“真可惜,我还以为把七殿下伤不举了。”
盛迟忌当即“嘶”了声。
谢元提掐完了,拍开他不老实想继续解里衣的手,走到衣桁前,挑了件常服,走到镜子前比划了下:“其他人呢?”
盛迟忌被掐了一把,还是黏人,蹭到他身后,把脑袋靠到他肩上撒娇:“太想元元,甩掉他们日夜兼程先赶回来了。”
谢元提抬头,从铜镜中看到,身后的少年确乎比离京前又拔高了些,身形几乎能将他遮挡其中,极具压迫感。
但盛迟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低弯着腰搂着他,在小心翼翼避免让他觉得不舒服。
真乖。
谢元提反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话音淡淡:“办得不错,今晚在府里歇一歇,明早再进宫回禀吧。”
他换好了衣裳,叮嘱了两句盛迟忌好好待在屋里,别出去撞着人,便要离开。
将将要推门离开时,却不知为何,有所预感般,停了一瞬。
果然,下一刻,身后急急的脚步声靠近,少年从身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收紧了力道,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一下一下传递过来,鲜活的生命力也似被传染了过来,惹得谢元提的呼吸也乱了一瞬。
盛迟忌的手不知何时抚在他心口,带着分得逞般的轻笑:“元元,你的心跳也变快了。”
谢元提面无表情,抿紧了唇线。
盛迟忌的手按在他心口,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固执地想要他说出口:“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吗?”
谢元提的话总是很少,不善言辞,跟人都有点淡漠的距离感,沉默寡言,安静内敛,没有过太剧烈的情绪波动,似乎总是无波无澜。
除了冯灼言缺心眼外,没人经受得住这样的冷淡。
在盛迟忌迫切的追问下,谢元提无端晃了下神。
幼时父母离京远航,那几年里,祖父会问他想不想爹娘,他总是板着脸违心说“不想”。
后来祖父猝然病逝,冯灼言在外得知噩耗,匆匆赶来谢家,哭得谢元提还难过,谢元提的手只是按在棺椁上,冷静地开口,要海楼找人来验尸。
可他其实很想他们,幼时离别父母,私下里每日偷偷写给爹娘的信问他们安,少时离别祖父,每日跪在灵堂前默写经文焚烧。
他的话藏在那些父母和祖父看不见的信笺里,最后只是在火焰的舔舐中化为了一缕青烟,没有人听到。
似乎是该说出来。
谢元提想着,嘴唇微微动了下:“……一点点。”
离开厢房时,谢元提的脸色相当难看,扯了几下领子,才挡好了颈侧被咬出的痕迹。
早知道松口会让盛迟忌变成疯狗咬人,他就一声不吭了。
这一日颖国公府格外热闹,几乎满朝权贵都来了府中观礼,又有建德帝亲临,给足了谢老面子,煊赫热闹的酒宴直到半夜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