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页)
距离行刑的日子越发近了,通道间那扇布满铁钉的禁闭大门却在今日被打开了,狱卒恭恭敬敬地迎着来人。
“云督,请。”
岑衍陪同云卿安持节以谒,在前边开路时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诏狱由北镇抚司署理,三法司无权过问,因而私刑可怖,疫疠之气充斥囹圄。
云卿安却对此浑不在意,面容平静无异。
疏离未曾染,偏叫惊鸿落泥泞。
他只是隔着牢栏心平气和地开口:“恶地荒鄙,颜阁老可还受得住?”
牢房地面比外边矮入五丈,阴冷又潮湿,零丁的细小窗孔吊着如丝如缕的人命。
锁在颜道为身上的锁链锈迹斑斑泛着血光,囚牢两侧的刑具发着黄,夹杂着的腐肉臭不可闻。
他奄奄一息,度日如年。
闻言,颜道为克制不住地抖动着身子,在脸上纠缠的乱发之间,一双怒瞪的眼闪着厉光。
“宦党贼子……尔等奸邪献媚,败坏朝纲!”颜道为气若游丝,却依旧梗着脖子骂道,“千秋万载间,冤灵索命,大乾无你容身之地,天地无你安栖之所。你……你一身罪孽,洗不干净的。”
云卿安没有动怒,不知是何意味地笑了笑。
旁人的痛苦是痛苦,那他的呢?
日复一日,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洗不干净吗?
云卿安慢慢将手放于唇边,吻一般地触了触,那日的记忆片段渐渐浮现。
他分明记得,当时的手似是有了生命,被宛若跳动着的滚烫沾满了。本冰凉透了,却头一次真正地有了温度。
是司马厝给的,来自他本身。
简直就覆不住,也放不开。
——
殿宇高阁,在这宫道不为人知的角落投下层层阴翳。
云卿安自狱中出来行回住所时,魏玠就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比之先前有些不同,魏玠明明可以进里处候着却偏偏停在外边,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颇有种不把人等到誓不罢休的意味。
“回来了。”魏玠见了他,既不冷也不热地道。
莫不是……
岑衍不自觉地心下一紧。
云卿安却神色不变,上前恭谦道:“卿安见过义父。外边风凉,何不进里处谈?”
魏玠干笑了声,问:“去哪了?”
明知,故问。
云卿安接过打阳伞,熟稔地给魏玠撑上,不疾不徐道:“方才前去诏狱,提前送颜阁老上路。”